阿尔科巴萨 悲情之城

凌寒独自开

再游两牙（6）

美篇名：凌寒独自开

美篇号：4180463

葡萄牙中部莱里亚区的阿尔科巴萨被群山环绕，红瓦白墙的房子在阳光下连绵起伏，田野与绿植点缀在小城之中，远处的山脉延伸至天际，美的像一幅画卷。小城晨曦初染之时，修道院那对哥特式尖塔已如一双指向苍穹的祈祷之手，在淡金色光影中显得格外耀眼。



我们走进阿尔克巴萨小城，不仅观赏它优美的景致、恢弘的建筑，还因一段令人嗟叹的悲情旷世爱情，成为无数人前来交换海誓山盟的浪漫圣地。

据资料显示，这段千古绝唱比罗密欧与朱丽叶还要凄美哀婉，且并非人为臆想或杜撰出来的故事，是真实的历史事件。

古今中外以痴情闻名于世的帝王虽然不少，但似乎没人能超越这位堪称人类史上最痴情国王的佩德罗一世 Pedro I。阿尔克巴萨修道院Monastery ofAlcobaça ，是这段爱情的见证者。

这个葡萄牙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说起来很长，下面是我依据资料的改写。

在刚满20岁的佩德罗还是太子的时候，其父即当时的国王阿方索四世，安排了他和卡斯蒂利亚王国（西班牙）的公主康斯坦斯一场政治联姻。那时的15岁的伊内斯·卡斯特罗是公主陪嫁过来的侍女。没想到，两人一见倾心。但是造化弄人，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而他不愿委屈伊内斯做他的情人，伊内斯也不愿介入到佩德罗和康斯坦斯的家庭中去。



康斯坦斯在生下后来的国王“美男子”费尔南多一世时难产而死。虽然令人难过，但是佩德罗因此重获自由，他决定要和伊内斯在一起。他带着伊内斯悄悄回到了他出生的小城科英布拉，将她安置在泪水庄园Quint a das Lagrimas。

在康斯坦斯去世的次年，即1346年，佩德罗和伊内斯秘密结婚了。他们在泪水庄园度过了十年幸福平淡的生活，伊内斯为佩德罗生了四个子女，但是他们的关系始终没有获得阿方索四世的接纳，他们的孩子不被王室承认，被看做是私生子。



在这十年之中，阿方索四世没有断绝过让佩德罗再婚的念头，但是佩德罗不肯妥协，他认定了伊内斯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遇到她之前他可以接受政治联姻，但是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阿方索四世认为佩德罗只是一时贪新鲜，等这股劲儿过去了，儿子应该就会把伊内斯抛诸脑后，但是眼见他非但没有厌烦伊内斯，相反两人感情越来越好的时候，老国王坐不住了。他暗中授意三名贵族大臣，趁佩德罗外出打猎的时候，解决掉这个麻烦。

1355年1月7日，三名贵族在科英布拉的泪水庄园里杀害了她，庭院里著名的“泪泉Font e das Lagrimas”，就是伊内斯最后哭泣的地方，泪水未流干，她就遇害了。更为残忍的是，三个凶手还强迫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他们的面前被砍下了头颅。



回到泪水庄园的佩德罗彻底疯了，他没想到自己对父亲的一再忍让会最终导致这个结果，不仅没有让爱人被接纳，反而送了她的命。冲冠一怒为红颜，王子立马领兵造反准备把老爹拉下马为伊内斯报仇。这场战争打得异常惨烈，传说王子的军队包围波尔图的时候，守城的部队把停泊在杜罗河上的所有船只的船帆和旗帜都扯下来，填塞了城墙上被强攻造成的缝隙。这场战打了足足两年。



当时的战事佩德罗已经明显占据优势，然而当他攻入城门之后，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和堆得高高的尸体，突然觉得没有意义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对父亲忍让，让伊内斯受尽委屈，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可失去伊内斯之后他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比起她来根本就不再重要，但是就算现在将这个国家弃如敝履，他也无法换回伊内斯了。心灰意冷的他和父亲和解了，内战结束，深受打击的阿方索四世也在次年撒手人寰。



1357年佩德罗终于登基为王，而臣民们惊讶地发现，时年不到四十岁的国王已经满头银丝，与老人无异。他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伊内斯报仇，他下令通缉杀死伊内斯的三个大臣，除了一个人侥幸逃到法国，其他两个人被活生生剜出心脏剁成了碎片。

佩德罗的报复还远远没有结束，在加冕仪式上，他将已经下葬了两年的伊内斯的尸体从坟墓中掘出，让她端坐于王座之上，为她穿上华贵的皇家礼服，戴上皇后的冠冕。佩德罗宣布：“这就是葡萄牙的王后，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只有这一位王后。我们早就许下了生生世世的诺言，也早就结成了婚姻的盟约。好了，你们现在可以上来亲吻王后的手了。”在场的贵族看着王座上腐烂的且散发着阵阵尸臭的尸骸吓得浑身颤栗，胆小的已经晕过去了，勉强站立的也是恶心欲呕，但是在国王的强迫之下，他们不得不排队上前，谦恭地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亲吻着那只腐烂的手。

佩德罗决心要将以前伊内斯活着的时候没有得到过的尊重，都统统还给她，即使她已化为枯骨，他也要她接受臣民的跪拜与敬意。



伊内斯死后，佩德罗再没有娶过妻子，他说了只有她一个，他就一定会做到。他在阿尔科巴萨大教堂以王后之礼重新将她下葬，为她和自己修建了雕刻精美的石棺。棺盖上方是天使们托举着他们闭目静躺的石像，他的棺椁外围雕刻的是末日审判的画面，承载石棺的是三头形似狮子的神兽。

十年之后，佩德罗终于熬干了自己，如愿以偿地睡在了爱人的对面。



阿尔科巴萨修道院的教堂前部十字耳堂的两侧，分别安放着佩德罗一世与爱妻伊内斯的两具棺椁，右侧是伊内斯，左面是佩德罗一世。

这是笃信宗教的佩德罗临死前刻意的安排：“只为末日审判来临之日，死人从墓中复活，我从棺椁之中起身，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必须是你，只能是你，只有你”。

刻在两副石棺之上的铭文“At é ao fim do mundo” (Unt il t he end of t he world 直到世界末日)，是他对她的承诺。

中世纪最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便在这座修道院内画上了句号，两个悲情的爱人相对躺在那儿超过600年。世界末日是什么时候，没人说得明白；他们会复活吗，也没人能回答；但是佩德罗在生命的最后，虔诚许下的愿望，葡萄牙人几百年来，无论朝代更替、世事变迁，都小心地呵护着他们。

走进修道院，一派宁静祥和。每一座优雅拱门，每一扇双梁柱窗，仿佛都在缓慢地收拢五指，似是要攥住那一丝飘荡着的爱的浪漫。

阿尔克巴萨修道院由葡萄牙开国君主阿方索一世于1153年奠基的熙笃会圣殿，不仅是葡萄牙第一座真正的哥特式建筑，也是一部用石头篆刻的王国史诗，198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漫步于多姆·狄尼斯回廊的连拱下，十四世纪的双层尖券廊柱在石板地上投下几何韵律的光影。指尖抚过冰凉的石壁，仿佛触到八百年前修士们无声踱步时的衣袂窸窣。



英国旅行家贝克福德曾在此驻足感怀，而我凝视着庭院中央的十字架，忽然理解了他笔下“一个为世界带来新大陆的民族”的精神源头，正是在这般克制的庄严中，孕育了大航海时代的雄心。



国王大厅的蓝白瓷砖墙拼贴着1153年建院史诗：阿方索一世为酬谢西多会修士助其驱逐摩尔人，将整片土地赐予他们。这些农艺修士不仅开垦出十三座城池，更成为王权的支柱，修道院长甚至手握四座港口的管理权。



漫过玫瑰窗时，我们在圣器室遇见圣伯纳德之死雕像群。16世纪艺术家以曼努埃尔风格雕琢出圣人临终时修士们的悲恸，衣袍褶皱如浪涛翻涌，这是苦修理想最后的荣光。



修士们的生活痕迹在修道院深处低语。走进18世纪的厨房，巨型石砌烟囱如同倒悬的火山口，中央水道仍流淌着引自阿尔科河的水，昔日修士直接从河中捕鱼烹煮。



我们漫步在修道院各个回廊与中庭之间，已经迷糊不知在哪个地方。遥想中世纪献身修道的修士们在修道院内完成了许多珍贵的手稿，珍藏在修道院图书馆，使阿尔科巴萨图书馆成为葡萄牙中世纪最大的图书馆之一。



1810年法军劫掠焚毁了图书馆数千手稿，1834年修道院解散令下达，修士们最后一次穿过回廊消失在历史迷雾中。



我们穿过一道道的拱门向庭院内望去，仰望蓝天白云下红瓦屋顶，似是那里藏着修道院人声鼎沸时的辉煌，也藏着时过境迁的无尽沧桑。



或许世人们会渐渐淡忘殖民霸权曾经的盛世风华，但这些建筑艺术的留存，终会勾起人们对逝去岁月的回忆。

最后，我们又回到大教堂，建成于1252年的教堂是葡萄牙最早的真正的哥特式建筑，也是葡萄牙最大的教堂。高达20米的肋状拱顶如神性森林般向祭坛延伸，冷峻的线条与倾泻而下的光瀑瞬间淹没了尘世的喧嚣。

穹顶下相对的两座石棺，就这样将深沉炽热的爱情与苦涩绝望的企盼，交织在阿尔科巴萨修道院内。

走出修道院，阿尔克巴萨小城呈现出岁月静好、人间值得的纯美。

如今佩德罗一生与伊内斯的悲情故事，似乎化作青花瓷，轻描淡写却笔触细腻地流连在墙面上；他们的爱情仿佛成了法朵，在歌者哀怨委婉的唱词中；好像又化作空气，萦绕在到访阿尔科巴萨小城的游人四周。



当修道院铜门在身后合拢，夕阳正为双塔镀上金冠。这座修道院的伟大在于建筑，它以石头的语言诉说着信仰的纯粹、王权的兴衰，更将人类最极致的爱与痛，铸成不朽的传奇。



欢迎您观赏阿尔科巴萨修道院小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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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凌寒独自开；

音乐：Per Te （For You）；

文中部分资料摘录自网络，致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