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斧战黑熊

笑谈

话说在七十年代的一个冬天，头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集体户的知青都在雪休。

几个爱打猎的老知青要带新知青进山去练练胆，胆小的心里没底儿都不敢吱声，只有叫大刘的知青站起来说：“我去！”

大刘这人大高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木把材料。

一起准备上山的还有东平、来群、春盛和荣华等几位小青年。

看着荣华有些迟疑，春盛就说：“荣华，你真不敢去了啦，要不把脚扎钉给我你回去吧。我哪能回去啊，以后还混不混了，去就去，吓唬谁？荣华说着便也紧紧跟上了。

光听人说黑瞎子蹲仓好打，仓的上面用脚扎钉钉上，这样黑瞎子就出不来了，下面掏个洞，用扎枪尽管扎。说是这样说，但具体怎样做，应该注意什么，谁也不知道。无知者无畏，收拾收拾点东西，几位小青年便出发了。

翻过两个岗就看到平甸子。冬天树林透亮，老远就看到果然有棵老青树。几个年青人悄悄地摸过去，上面真的有个树窟窿，下面也有腐烂的地方，有个小洞，还结着一层霜。东平说，这就对了

，黑瞎子在里面，这是喘气挂的霜，先在两边把两根长钉钉进去，下手要快，大刘你看着上面，钉不住咱就快跑。

现在想起来那次可真是胆大包天，几位小青年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咔咔”就把两根长钉敲进树身。这棵老青杨也不是那种最粗的，钉子砸几斧就进去了，可见洞壁非常薄。他们也不知道树洞啥样，黑瞎子的具体位置，这样胡砸一气儿，黑瞎子蹲仓的位置要是稍高一点早就蹿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万幸是我们钉得恰到好处，要不然就惨了。

猛地听到树洞里面“轰轰”闷响，应该是黑瞎好子已经惊醒了，几个小青又紧張又高兴。他们总共带了三把打枝的斧子，东平、来群、春胜各一把，都磨得飞快。春盛说，先砍个窟窿，你们就用扎枪扎。

扎枪在荣华那里，荣华把扎枪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说砍吧！

打枝的斧子刀簿而平，使用起来也有窍门，但力气大是根本，没有力气再有技术也白扯。几个小青年当中春盛力气最大，就是有点二。他对老青杨根部的那个有霜的小洞猛砍了一气儿。这时几位小青年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已经不那么怕了，毕竟黑瞎子成了瓮中之鳖，眼看手到擒来。

力气大有力气大的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老青杨树根部已经糟烂，春盛几下砍出一个窟窿之后，想把窟窿扩大再大一些，也不管黑瞎子在里面又叫又挣，“咔咔”几斧子就把最关键的地方砍开了。其余的几位直喊，行了，行了！

春盛这家伙砍的正来劲，也不听，又是连着几斧子，就听“咔嚓”一声，一只熊掌从树窟窿里伸出来，春盛照着熊掌就是一下，黑瞎子“嗷”地一声缩回掌，接着“砰”地一声，老大一块糟烂的树干经过斧砍，在黑瞎子拼命撞击下硬生生崩开了。只见一只大黑瞎子头探了出来，几位小青年惊呆了，来群反应快，大喊，快跑！

几位听到喊声撒腿就跑，春盛一犹豫，抡起斧头就是一下。黑瞎子挨了这一斧子，一用力从树洞中挣了出来。春盛斧子一扔转身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黑瞎子一爪钩住他的棉袄。春盛也急了，来了个“脱袍让位”，挣脱棉袄，不料脚下一滑“扑通”趴在一棵小白桦树后，也亏着这棵小白桦，黑瞎子正好扑到这棵被春盛撞的直摇晃的树前，不由分说“咔嚓”一口就把小白桦咬断了。

几位小青年都跑出去挺远了，大刘回头一看春盛要完，大喊一声，都站住！此时看到兄弟危险，都急了，又不敢上前。大刘抢过来群的斧子，大步向黑瞎子冲了过去。来群觉得挺没面子，捡起荣华丢掉的扎枪，和东平一起也围了上去。

黑瞎子转过头，满脸血糊糊的，长毛绺成团糊住了眼睛，幸亏春盛当头那一斧子起了作用，但它显然是听到我们的动静，转动身子对着我们呲呲怒吼。此时，春盛趴在地上不敢动，几位小青年也不敢过去。这时谁也没功夫胡思乱想了，一个念头，只要能把春盛救出来就阿弥陀佛了。

僵持了一会儿，黑瞎子已经定准位置，突然冲东平冲了过来，好像知道他是几位小青年的头，要来个擒贼先擒王。东平一斧子砍过去，黑瞎子随便一爪就把斧子打飞了，东平急退，让刚起来的春盛绊了个仰面朝天，东平急忙一滚，滚到一棵落叶松树根上，肋骨差点硌断。他躲开了，再次摔倒的春盛没躲开，黑瞎子来了个倒骑驴一屁股坐到他的后背上，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口。这一口要是咬上，春盛起码得在炕上躺俩月。关键时刻，大刘的板斧到了。

大刘一直在等机会，黑瞎子动的时候，他也动了，不愧是总打架的人，心定手稳，时间掌握的极好，地形、距离算得精准，当然这都是他后来跟大伙说的。大刘瞅准黑瞎子身后的空档，一斧子海底捞月就把黑瞎子肋骨处劈开老大一个口子。腋下肋骨腹部都是黑瞎子薄弱的地方，中斧的黑瞎子翻滚着倒在雪地上，大刘瞅准机会又在它的脊骨处加了一斧子，那黑瞎子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几位小青年七手八脚，斧子扎枪一顿招呼，只见黑瞎子一点点地没了气息。他们互相看着，兴奋、紧张、后怕、想哭，各种表情从脸上闪过。从那以后，大伙看到大刘，都肃然起敬。没有他，春盛那天就惨了。谁要是出了事儿都没法向林场领导、家里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