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本文以城南卫生院的变迁为主线,串联记述发生在天岳山街上的一些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一一题 记</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刘娭毑、黄医生</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6年我到印刷厂当学徒后不久,就从家里搬到集体宿舍去住了。</p><p class="ql-block"> 集体宿舍在天岳山街上临街的一栋二层楼房的楼上,楼下是课本仓库。此楼房是厂里从房管所租来的,它在寄卖店南边,中间隔着一家中医诊所和一家单车修理店,与街西边的城南卫生院斜对着。</p><p class="ql-block"> 住集体宿舍有很多与同事相处的机会,大家在宿舍里玩扑克、打骨牌、扯闲谈、开玩笑,增添了许多生活乐趣,融洽了同事间的关系;玩累了,人困了,爬上床就可倒头而睡,真是太方便了,觉得自己选择住集体宿舍是一“英明决策”。</p><p class="ql-block"> 住了一段时间后情况来了,一天半夜鼾睡正香,突然被楼下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和急切的叫喊声吵醒,原来是有妇人临产了,一邦人送其来卫生院生产。喧嚣了好一阵才恢复了平静,弄得我久久才得以入睡,我这才知道,住集体宿舍还能听到“扰眠曲”。</p><p class="ql-block"> 后来,半夜或凌晨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原因是卫生院有个妇产科,妇产科有个刘娭毑,刘娭毑接生技术远近闻名,街上和附近乡下一些遭遇急产难产的孕妇都会送城南卫生院来请她接生。</p><p class="ql-block"> 那些产妇不是被两根竹竿绑着一张竹躺椅的“轿子”抬来的,就是被板车拖来的。那些风急火燎,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送人找刘娭毑接生的“轿夫”“车夫”们,似乎都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先是“呯呯呯”地将门一顿猛捶,然后扯开喉咙喊:“刘娭毑,要生哒咧,快开门啰!或者是:刘娭毑,救命啊,要死人哒咧!快开门啊!”</p><p class="ql-block"> 俄顷,传来刘娭毑的声音:“就来了,就来了!莫急,莫急!” 声音里满是镇定。那些焦躁的人好似被打了一针安定剂,随之都安静下来了。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的人搀扶着产妇,缓慢地登上门前的几级台阶进入了卫生院,接下来就是刘娭毑的忙碌时刻了。</p><p class="ql-block"> 城南卫生院的前身是一卫生所,栖身于正对着金家岭巷囗的那座院子里,刘娭毑先前就在这里接生。那时候从事接生的被称为“接生婆”,叫“刘娭毑”是人们对她的尊称。即使后来她转到了卫生院,穿上了白大掛,大家不称她刘医生,仍称她“刘娭毑”,这是对她好技术好人品的一种认定。</p><p class="ql-block"> 我们厂的好多女同志生孩子也都是找的刘娭毑接生,都说她态度和蔼技术好,轻言细语暖人心,不像县人民医院的Z医生,技术虽好爱“骂人”,“骂”得丑死人,让人受不了。因此她们宁可选择医疗条件差点的卫生院生产,也不愿到县人民医院去受气。</p><p class="ql-block"> 1975年我女儿也是在这医院出生的,接生的是一位李姓医生,那时候刘娭毑已经退休了,不然的话我们肯定会找刘娭毑接生。</p> <p class="ql-block"> 妻子生产后染了病,请医院的黄劲夫医生到家里看过病,吃了他开的药后不久就治愈了。黄医生原是国军军医,他医术精湛,为人厚道,和蔼可亲,浑身散发出一股儒雅之气,受人敬重。黄医生家以前与我们家隔墙而居,他家就在我家窗户对面,父亲常透过窗户与黄医生寒喧,关系很融洽。黄医生夫妇育有“三朵金花”, 老大是三姐妹中最悦目的那朵。她年龄与我相近,正在岳阳一中读初中,豆蔻年华,清丽可人,我常会从窗口偷偷看上她几眼,生出些不可名状之情愫。黄医生的妻子在一家不错的单位工作,一家五口,其乐融融。黄医生如果健在,应是百岁老人了,为黄老祈福,为他们家人祈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天岳山小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城南卫生院所在位置以前是天岳山小学,什么时候改建成卫生院的,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1958年我们从长沙乡下迁入岳阳后,父亲将我转至天岳山小学就读。十分清楚地记得,报到那天走过学校礼堂时,看见礼堂里有几张挂着蚊帐的木床摆在那里,一看我就晓得,这是学生“过集体生活”用过的床铺。这种场景我熟悉,就在我们从长沙乡下往岳阳搬迁的时候,生产队正在解散“公共食堂”,搬来我们所住大屋里一起“过集体生活”的社员正在往回搬,此前他们将床铺开在我家堂屋里。这是那时汹涌而来的“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 ”,加快向共产主义过渡浪潮中的一朵浪花,一朵瞬间就消失了的浪花。</p><p class="ql-block"> 天岳山小学的活动场地还算不错,除有一座礼堂外,还有一个操场。操场有蛮大,同学们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打玻璃珠子、滚铁环、打陀螺;女同学则更喜欢跳绳、跳橡皮筋、跳房子、拈子。操场上总是回荡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闪现着同学们活蹦乱跳的身影。那时候的游戏虽然简单,却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操场的南边有一堵近两米高的土坎,被垒砌起来的青砖护卫着。土坎上面建有房屋,有的是教室,有的是食堂。土坎左边砌有供上下的台阶,作食堂用的房屋边,有一条小巷通向油榨岭,出巷口左手边住有一户人家,家中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她们正在读高小,个子高高的,长得很俊俏,穿戴很整洁,挺招人喜欢。好多同学舍近求远,喜欢从这条巷子出入,就为能看上这对姊妹花一眼。</p><p class="ql-block"> 操场的西边是厕所,厕所附近有一棵很高大的构树,枝叶繁茂,像一把能为我们遮阳挡雨的巨伞立在操场上。粗大的树身上有好多刀劈斧砍的痕迹,疤痕累累,看上去令人心生恐惧。</p><p class="ql-block"> 听高年级同学讲,这棵树里藏有妖怪,常有血水流出。听他们这么一说后,除万不得已要大小便外,我很少到大树那块地方去;有时滚铁环滚忘了形滚到了那里,觉察到后立马会打转,生怕树中蹦出妖怪来。</p><p class="ql-block"> 后来学校改建为城南卫生院,树被锯掉了,也没听说发现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多年后,阅读邓建龙先生《千年古城话岳阳》一书时,才找到了谜底:天岳山小学在日本侵占岳阳期间,是日本宪兵队驻地,日本宪兵曾在构树上捆绑吊打过中国人,故留下一些刀砍的痕迹。又因为此处系红土壤,经雨水浸泡,有时会向外冒红颜色的水,这才有了那些流血之类的吓人传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 座 小 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卫生所从正对金家岭口子的那座院子里搬走后,这院子先是有城南卫生院葛医生一家和一赵姓人家居住,再后来李菊人一家和在岳阳一中读高中的王道平也在此居住过。</p><p class="ql-block"> 李菊人是蔬菜公司职工,他能诗擅书,每逢春节,他会在糖烟酒副食品公司门前摆张桌子帮人写春联,展示自己才艺,满足他人需求,两全其美,皆大欢喜。李菊人有好几个子女,海波和泽波都是我儿时的玩伴。海波六十年代末招工去了益阳湖南工具厂,每年他休探亲假时我们会见上一面。后来我们都成了家,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多年后听人说他调回了岳阳,也弄不清他在哪家工厂工作,从此再也没见到过他了。</p><p class="ql-block"> 高中生王道平个子高高的,常常一个人站在街边看街景,不屑与我们这些初中生搭讪,显得很清高。我能记住他,是因为我一个初中同学与他同名同姓。他的尊姓大名则是从他贴在房门外,由他手书的“王道平寓所”知道的。不清楚这房子怎么只有他一人居住,他父母在不在也不清楚,说不定其中有令人伤心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座院子和挨着它的原“姊妹理发店”等一溜房子都被拆除了,建成了一栋产权属民族宗教事务部门所有的六层楼房。此楼房设计新颖,造型别致,是时乃天岳山街上一高大上建筑,曾㵪煞过多少人!一层是门面房,开有餐馆,商店,人来人往,生意红火;楼上是办公房?还是旅社?还是职工住房?没去打探过,不明就里。房子南边墙上竖着安放着的“民族大世界”五字大招牌,气势不凡,令人仰视。这栋楼房至今仍在,曾经十分炫目的“民族大世界”招牌已褪去了昔日的光彩,默默地陪伴着这栋已经老旧了的楼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计 生” 诸 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9年10月,在岳阳县卫生部门的谋划下,将岳阳县城关镇中心医院(前身为岳阳县城关镇城北卫生院)和岳阳县城关镇城南卫生院整合成了岳阳县城关镇医院,院总部设在竹荫街(解放路)。天岳山院部仍以妇产科为主,其他医疗资源逐步向竹荫街(解放路)总院转移。1977年4月,岳阳县城关镇医院又更名为岳阳市解放路医院;1979年12月,岳阳市解放路医院更名为岳阳市解放医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1970年代初期起,我国开始推行计划生育工作,不同阶段实行不同的计划生育政策。 </p><p class="ql-block"> 1973年12月,中国第一次计划生育汇报会上提出计划生育要提倡实行“晚、稀、少”。“晚”是指男25周岁、女23周岁才能结婚;“稀”指拉长生育间隔,两胎要间隔4年左右;“少”是指只生两个孩子。 此政策执行一段时间后,发觉这样的力度仍不够大,于是调整为“最好一个,最多两个”,直至调整为只允许生一个的独生子女政策。</p><p class="ql-block"> 按道理说,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后,人口出生率肯定会下降,医院工作就会变得清闲些了。其实不然,因为前来做“人流”和“引产”的人增多了,医院的工作反而更加忙碌了。</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1979年10月,厂里抓“计生”的同志动员已有6个月身孕的妻子去做引产手术,妻子说自己怀孕是有生育指标的,且符合“稀”和”少”的规定,不愿去引产。</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清楚,那时抓“计生”的那些人是被人称作“狗皮膏药”的,被他们黏上了是甩都甩不脱的。在“计生”干部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施之以威”的不屈不挠的动员工作下,妻子只得违心地答应明天去引产。</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她不慌不忙地做完家务,稍作整理,就准备前往医院去完成那件她不想做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她始终保持着拖拖拉拉的节奏,待她来到医院,里面已是人满为患了,外面台阶上也站了好多人,全是来做人流和引产的。</p><p class="ql-block"> 大凡做一件不情愿的事情时,人的潜意识里总是抗拒的。妻子闷闷不乐地在此等候了个把小时,感觉等候的人没有减少几个,估计今天上午都轮不到她,她不愿为自己不情愿的事多花时间,心一横,来了个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毫不迟疑地返回了家中。</p><p class="ql-block"> 妻子这奋力一搏倒没给她带来厄运。知道她没有引产,管“计生”的同志也无人来过问,毕竟他们动员妻子引产的理由不充分,而且已怀孕六个多月去引产存在很大风险,他们还是怕担责,于是也就听之任之了。</p><p class="ql-block"> 1980年元月,妻子在医院生下了儿子,在同事们眼中我们成了儿女双全的幸运夫妻,对我们㵪慕不已。在那衣不丰食不足的年代,多一个孩子要多付出多少艰辛,只有我们心中清楚,此为后话。</p><p class="ql-block"> 为我儿子接生的是解放医院的娄丽华医生和她的徒弟陈素明,此前我并不认识她们师徒俩。</p><p class="ql-block"> 妻子在医院生产时由我母亲陪护,做完产前检查后,娄医生对我母亲说:“等一下您就可以抱孙子啦!” 我母亲不无高兴地说:“孙子也好,孙女也好,母子平安就好!” 后来母亲告诉我,妻子生产时,羊水破流溅到了娄医生师徒俩的身上和脸上,娄医生的徒弟惊叫一声吓得躲到一边去了。娄医生告诉徒弟:“没关系,擦干净就是。” 她先帮徒弟擦拭一番,再将自己稍微擦拭了一下,二话不说又继续工作了。在师徒俩的密切配合下,过了没多久,在一阵“哇哇哇”的大哭声中,一个男婴被她们接到了这个世界上。</p><p class="ql-block"> 彼时正值年头岁尾,我买了两副当时很流行的电影明星头相挂历送给娄医生师徒俩,以此表达对她们精湛医术的敬佩,表达对她们不怕脏不怕累,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的感激之情。</p><p class="ql-block"> 1980年代末,娄医生退休后在羊叉街开了一家妇科诊所,因了她的好医术好医德,前往就诊的人络绎不绝,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写到此处,我脑壳里蹦出来一条歇后语:娄医生开诊所一一两全齐美。不知看官意下如何?</p><p class="ql-block"> 写作此文时,我从医院方面了解到,娄医生在单位年年都被评为先进个人,还荣获市“先进个人”、市“三八红旗手”荣誉称号,还被推选为市政协委员,省妇代会代表,是一个又红又专的医务工作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本章节后面还有一些内容,因涉嫌“敏感话题”被编辑隐藏,致使文章内容不连贯,给您的阅读带来不便,谨致歉意🙏一一作者启</span></p> <p class="ql-block"> 1982年12月4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国家推行计划生育,使人口的增长同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相适应”,从而确立了计划生育的法律地位。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遵守宪法是每个公民的基本义务,如若违反,必将遭受相应处罚。</p><p class="ql-block"> 中国人思想中历来有“多子多福”“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虽然计划生育工作推行多年,但这些观念在一部分人头脑中仍然根深蒂固,一些人不惜以身试法,明里暗里地超计划生育。在那铁腕抓计划生育的年代,对于违反计划生育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姑息迁就的。因违反计划生育的有关规定,被降级、撤职、开除𠂆籍、开除公职、开除党籍的事例时有所闻,时有所见。所闻的够多,不赘述,只说所见。</p><p class="ql-block"> 同事X某婚后生有一女,家中父母想延续香火,让其再生一胎。X某不敢违父母之命,贸然超生了一胎。然天不遂人愿,生下的又是一女孩。事情败露后,他受到了降级处分。家中添丁加口本来就要增加花费,本来不高的工资被削减后生活犹如雪上加霜,温饱不济。更为可悲的是,因为触犯了计生政策遭受了处分,对其日后的升级、评优等事项都留下隐患,他一直拿的是同期进厂的同事中的最低工资级别,过着入不敷出,东借西凑的生活,X同事调侃自己是“一着不慎 ,满盘皆输”。</p><p class="ql-block"> 但值得庆幸的是,X同事的两个千金都顶不错,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孝顺有加。X同事夫妇进入老年后,两个女儿将他们的生活安排得妥妥贴贴,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们安享晚年,以实际行动颠覆了X同事的“重男轻女”思想。X同事逢人就说:养女儿好,女儿是小棉袄,贴身又暖心!</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一句用来形容世事盛衰兴替,感叹世事变化无常的成语,它在计生工作这件事情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p><p class="ql-block"> 从1980年倡导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到2011年允许“双独夫妻”生二胎,其间经历了31年;2016年1月1日起,全面实行一对夫妻可以生二个孩子政策;2021年8月20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会议表决通过了修改《人口与计划生育法》的决定,修订后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法》规定:“国家提倡适龄婚育、优生优育,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以后会不会有孩子生得特别多而被授予“英雄母亲”的政策出台也未可知。</p><p class="ql-block"> 我很纳闷:同样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为什么几十年前生活着八、九億人会觉得人口过多,要实行很极端的“独生子女政策”,而几十年后人口达到了十四亿,却允许生三胎。原因究竟是什么,不知大家心中是否有答案?</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 位 歌 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面说到了娄医生,现在得说说她的丈夫王义。娄医生和王义都是吉林人,二人从学校毕业后相继分配到了岳阳,一个在医院当医生,一个在学校当老师,后结为连理。</p><p class="ql-block"> 我和王义并不相识,只是在文革期间听他在街头唱过歌,知道他是城南中学的音乐老师。认识娄医生后,才知道王义是她丈夫。</p><p class="ql-block"> 十字街口,南货大楼临街河口这边,与街河口街上一家杂货店东边的墙壁形成一直角区域,面积还不小,容纳得下几百人在此活动。</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1965年,正值抗美援越时期,杂货铺东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宣传越南南方扺抗力量抗击美国侵略者的戏剧《南方来信》的海报,海报上画有一个越南女民兵,持着枪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画下面写着“南方来信”四个字。那时刚进初三,我和几个同学都觉得这几个字写得真好,还作古正经地模仿过。</p> <p class="ql-block"> 文革时期,群众文艺活动十分活跃,在街头常常举办文艺演出活动。1967年,在挂海报的地方用木材搭建了一个舞台,我就是在这里听王义在舞台上演唱歌曲的。记得他唱的是《亚非拉人民要解放》那首歌。</p><p class="ql-block"> 舞台上的王义身形健硕,气宇轩昂,还未开唱就已先“身”夺人了。“亚-非拉-人民要解放”,歌声响起,声若洪钟,赢得台下一阵喝彩;唱到“反美怒火越烧越旺,要把帝国主义强盗全部烧光”时,台下也“嘿-嘿-”地和唱起来。王义的歌声很有鼓舞力,唱得大家热血沸腾群情激奋,唱得大家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由此我牢牢地记住了城南中学的这位音乐老师。</p><p class="ql-block"> 文艺的力量何其坚韧,它一时一事在人心中播下的种子,最终都会生根开花结果。时间过去五十多年了,南货大楼仍在,那堵挂过宣传《南方来信》海报的杂货店东墙仍在,2022年历史文化街区洞庭南路开街的时候,那面墙上被城投公司设置了一幅名为“中国人民是不好惹的”宣传画,该画很好地彰显了中国人民反帝、反霸,不畏强权的大无畏精神。几十年过去了,歌曲、宣传画,它们所表达的内容一脉相承啊!</p> <p class="ql-block"> 在这个舞台上唱过歌的还有岳阳二中的音乐老师叶尔姺。叶老师天生丽质,天籁之音,深受师生爱戴,享誉岳阳古城。我记得叶老师唱的是《南飞的大雁》,悠扬抒情的歌声将人们带入一个深远辽阔的境地,带着大家的思绪去驰骋,去飞翔……</p><p class="ql-block"> 还有后起之秀赵三毛(后改名赵娟)也在这个舞台上演唱过,她唱的是《社员都是向阳花》。她嗓音清亮,婉转悠扬,将社员与公社的依存关系演唱得情深意长,尽善尽美。赵三毛是我二中的校友,读书时并不觉得她怎么会唱歌,想不到进入社会后竟能那么深情那么深刻地进行演唱,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p><p class="ql-block"> 曾经在这个舞台上演唱、表演过的还有好多人,但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有这么三位。</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街最忆在南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0年代初之前天岳山街的坡度有蛮大,遇到有雪的冬季,飘飘洒洒的雪花一夜之间就将麻石板铺就的天岳山街铺上了一层近半尺厚的银白,使其变成了一条“速降滑雪道”。每当这个时候,街上的细伢崽们会找来两根竹篾片,将竹篾片的一头烤热扳弯,然后反钉在靠背椅子的四只脚上,做成一把“土雪撬”去街上滑雪。一人坐在椅子上,脚放在椅子下面头部翘起的竹篾片上,两只手各拿着一根小竹竿子,将其插入雪中,当作滑雪杖。后面的人将椅子轻轻一推,坐在椅子上的人双手一使劲,“土雪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多好的一条“速降滑雪道”啊,只需将手中的“滑雪杖”不断地拔出、插入、使劲,“土雪撬”就能从街南端滑至街北头,让人尽享滑雪的快乐。曾经在天岳山街上居住过的小伙伴们,滑雪的快乐想必你们也没有忘记,一起来“晒晒”吧!</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刚读初中的时候,政府对天岳山街道进行改造,坡度才平缓了不少。也因此,天岳山的石板街变成了水泥路。</p><p class="ql-block"> 天岳山街经改造后,东面最南端留下一截一米多高的坎,坎上住着陆娭毑一家人。我看到过陆娭毑,但没有与她打过交道,陆娭毑面容慈祥,给人和蔼可亲的印象。后来常听到父亲和厂里一些师傅说到过她,大家都说陆娭毑人好,亲近人,看得起人。他们的话应证了我的感觉是对的。陆娭毑的大儿子我见过,他跟与我同寝室住的易大年玩得好,常来寝室找易玩。我至今仍记得他那张笑眯眯的圆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离陆娭毑家不远,靠街东边有一片以“味腴酒家”为中心的老旧房子。说到了“味腴酒家”,这里得多说几句:“味腴酒家”在岳阳一直颇负盛名,它是由江苏人周权姐弟三人于1936年在南正街租房创办的,店名来源于东汉班固《答宾戏》:“慎修所志,守尔天符。委命供己,味道之腴。” 周权姐弟有着江浙人的灵光头脑,创办之初以江浙风味的高、中档酒席为主,兼营岳阳地方小吃汤包、烧卖之类,因经营得法,很快就后来居上,位居岳州四大酒店之冠了。两年后,日寇入侵,岳阳沦陷,“味腴酒家”被迫停业。一九四五年日寇投降后,周权姐弟在天岳山街上建起一栋两层的楼房,于一九四七年春又挂起了“味腴酒家”招牌,重操旧业。</p><p class="ql-block"> “味腴酒家”重新开张后,不仅保留了原有的江浙菜肴,还增加了湘菜、川菜等菜肴,同时增加了岳阳地方小吃品种,这样就满足了不同口味,不同层次人群的需求而更加名闻遐迩了。</p><p class="ql-block"> 1948年国民政府国防部长白崇禧到访岳阳,时任县长吴旭招待他们的酒宴就是由“味腴酒家”承办的,倍受嘉许。</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味腴酒家”历经工商业改造、公私合营等运动后,调整了经营理念,酒席和各色小吃更加面向人民大众了,倍受青睐,深受好评。</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味腴酒家”的面条特别好吃,即使是几分钱一碗的“光头面”也很鲜美,肉丝面、三鲜面就更𣎴用说了。</p><p class="ql-block"> 那些面条是由一个周姓驼背老头,屁股坐在一根粗竹杠上一闪一闪地压出来的。读高小时,我们从城南完小放学后,出油榨岭巷后稍往下走,常常会看到驼背老人压面的身影。店里称他压出的面是“鸡蛋杠子面”,是由上好面粉加足量鸡蛋,经揉、压、切而成,此面煮熟后囗感劲道、爽滑,广受称道。</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参加工作后,有时候晚上父亲会让我去“味腴”端面宵夜。我拿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钢精锅,花上几毛钱买上三两碗面端回家大家一起吃。</p><p class="ql-block"> 端面的时候,跑堂师傅对下面的师傅说:“出堂的面,多舀一点汤。” 跑堂师傅的那句嘱咐,是冬天的温暖,是夏日的清凉,听着可心可意,正中下怀。回家后吃着那汤鲜面滑的面条,幸福感油然而生,舌尖和心灵上的满足感至今令人回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紧挨着“味腴酒家”南边的一间狭窄、阴暗、潮湿的旧平房里,住着曹三爹老两口。进门处是他们开的一爿名号“大华”的小文具店,那是他们的衣食之源。曹三爹老两口是我同事曹春林的祖父母,我见过他们。他们忠厚老实,一生劳碌,饱经沧桑,默默无闻地生活在这世界上。他们在那旧房子里居住了多年,“东方红电影院”向天岳山街开通通道时,他们的房子与“味腴酒家”等一片房屋都被拆除了,1976年老两口才住到填埋了电影院南边的那囗老井后,房管所为拆迁户修建在老井上面的那栋面朝电影院,背靠乾明寺巷的四层楼房中去了,总算住上了好房子,老两口乐不可支。然而好景不长,没有多久他们就辞别了那朝思暮想才住上的好房子,相继去了另一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陆娭毑、曹三爹老两口,他们虽然只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们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印记,他们不该被人遗忘。特别是在现今这么一个信息传播极为便捷的网络时代,为他们留下点滴实属应该,我记录下他们这些,我不会忘记他们。</p> <p class="ql-block"> 在“味腴酒家”这片老旧房屋未拆除之前,这一带还住着几户赵姓人家。我小学同学赵树苹家住在这里,会唱歌的赵三毛家住在这里,2022年在红船艺术馆展出的“巴陵面孔”摄影展中的百岁老人赵爹一家也住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赵爹有个儿子叫赵魄宏,与我上下年纪,他在一个大单位从事宣传工作,照相机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他个子高挑,相貌英俊,穿一身合体的工装,很显精干。常见他肩挎海鸥相机昂首挺胸地从天岳山街上匆匆走过,蓄着西式头的脑袋后面有一撮不安分的头发,像神气的大公鸡的尾巴毛一样,随着他矫健的脚步欢快地抖动着。赵满哥匆匆地来了,又匆匆地走了,还“嗖嗖嗖”的带走了一阵风,每每看到他从街头走过的模样,我觉得那是一副绝美的画面。《风华正荗》《神采飞扬》《志得意满》《追梦人》……这些都是我为图画题名的选项。可惜那时我没有相机将那画面定格下来,只落下如今的空淡。</p> <p class="ql-block"> 岳阳第一家正式电影院叫“建设电影院”,它是由1951年建成的岳阳县人民政府大礼堂改建而成的,位于金家岭、乾明寺和天岳山之间。文革时期“建设电影院”更名为“东方红电影院”。1976年许,“东方红电影院”开通了通往天岳山街的通道后,更名为“天岳山电影院”。</p><p class="ql-block"> 此时正值W G结束,“改革开放”的春天即将到来之际,电影院从文艺的角度最先感知到了社会大变革的气息。WG中被禁映的电影陆续复映,打破了样板戏一统天下的局面,填充了人们对多样文化生活的需求;港台片、外国电影不断上映更是满足了人们对多元文化的向往。一时间天岳山电影院前人潮涌动,人们争相前来看电影。由于前来看电影的人太多,出现了一票难求的状况,院方通过增加放映场次,一天放映六、七场,才使看电影难的问题得到改善。因此,天岳山街南端,从早到晚每隔约两个小时,都能听到电影散场后,入场前传出来的或是欢快或是激昂或是悠扬的广播喇叭声。广播喇叭声在街头回荡,它很有召唤力,很有诱惑力,常常让人产生想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的冲动。 </p><p class="ql-block"> 放映电影时,电影里感人的对白、逼真的拟音,优美的音乐,透过长长的玻璃窗,厚厚的遮光帘,高高的屋顶,窄窄的门缝,从影院里飘溢出来,吸引好多人驻足倾听,沉醉出神,令好多人在此流连往返,迟迟不願离去。电影院真是一处摄人心魄,逮人躯壳的地方啊!</p><p class="ql-block"> 电影院未开通通往天岳山街通道之前和开通通道之后,都有卖纸烟、洋火,瓜子、花生,糖果、饼干,凉茶、冰棒,茶鸡蛋、刮凉粉,猪血肠子、米豆腐等等的小商小贩和专赚细伢崽钱的“车糖师傅”都聚集在它旁边经营,一天到晚这里人声鼎沸,热气腾腾,热火朝天,热热闹闹。电影院的红火促成了小商小贩的生意兴旺,小商小贩聚集在电影院周围,如同火上加油,使电影院更加红火了。</p><p class="ql-block"> 商业理论中的集聚效应如是说:当一个地段变得热闹,会吸引更多的小商小贩聚集于此。众多小商小贩集中在同一区域经营,会产生集聚效应,进一步提升该地段的知名度和吸引力,形成良性循环。望着这红火的电影院和它周围生意兴旺的小商小贩,觉得此理论和这里的情况联系得太紧密了,真让人怀疑聚集理论的发源地就是天岳山电影院。</p><p class="ql-block"> “天岳山电影院”是天岳山街的一张名片,它的宣传、推广、扩散作用为天岳山街的繁华助了一臂之力。</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全民经商”潮记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4年4月,岳阳市设立南、北、郊三个市辖区;1986年4月30日,岳阳市解放医院更名为岳阳市南区人民医院。</p><p class="ql-block"> 1980年代,是我国贯彻实行“改革开放”国策的第一个十年。是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转变的重要时期。在这个时期内,国家大力支持发展个体经济,要充分发挥个体经济在推动社会生产发展,方便人民生活,扩大社会就业方面的难以替代的作用。随之,一股“全民经商”的浪潮汹涌澎湃而来:街上店铺多起来了,喊“老板”的声音不绝于耳;摆摊的挑担的充斥街头,大家都想当“万元户”;更有各类公司层出不穷,腋下夹公文包的总经理、董事长如过江之鲫,纷纷奔商海攫食而来。这些来商海遨游的有自谋职业者,有停薪留职者,有放弃“铁饭碗”毅然辞职者,有白天上班晚上摆摊的从事第二职业者,还有一些手握实权巧取豪夺的官倒和倒买倒卖投机倒把的倒爷。一时间神州大地泥沙俱下,商潮滚滚,鱼龙混杂,商海横流,慢慢的各种商品各类物资多起来了,过去那种商品短缺的现象得到了改善,市场逐渐繁荣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在此期间,政府部门努力为下海经商者们提供经营场所等各方面的便利。巴陵大桥是1982年9月30日竣工通车的,一年后市政府将铁路线东边的桥孔及大桥南北两边的空坪隙地建成了占地面积12000多平方米,有近千个门店和摊位的巴陵大桥市场,容纳了3500多位下海者在此经商。巴陵大桥市场时称“三湘第一市场”,它是搞活岳阳商品经济的“桥头堡”,是孕育“万元户”的摇篮。</p> <p class="ql-block"> 有条件的企事业单位也逢墙开洞,见屋拓门,将闲置的临街房屋等改造成门面,供下海者租用;一些居民也将自己的临街住房出租给经商者作门面使用。金家岭巷口的汪爹,印刷厂门市部对面的柳娭毑,紧邻门市部南边的李娭毑就将自己住房出租了一部分给人作商铺。他们在成全别人圆致富梦的同时,也在“全民经商”的大潮中分得了一杯羹。</p><p class="ql-block"> 柳娭毑和李娭毑租出去的房子被租户用来做“渔需”生意,这条街上所有单位的临街门面几乎都被人租去经营渔具、钓具、绳索、防护用品、养殖用品、饲料及添加剂等渔需物资,从而使天岳山街发展成了“渔需一条街”。除岳阳本地渔民在此购买渔需物资外,临近岳阳的湖南、湖北等一些临江临湖的渔民也被吸引到这里来购买渔需物资,生意十分红火,直到洞庭渔都建成后,迁走了一些渔需店,才略显势微。时至今日,天岳山街上还有不少“渔需店”在经营。</p><p class="ql-block"> 彼时,我租厂里门面开了一家电子游戏厅,我旁边昰一位姓朱的益阳老板,他租我厂门面开渔需店。因了他,让我得以窥见“渔需一条街”的特有风情:他将渔网、虾笼、雨衣、下水裤……一一悬挂在店门口吸引买家,一阵风吹来,那一条条、一串串、一件件的悬挂物不停地摇摆着,悉悉索索,看着别有一番风味;常能够听到操着洪湖、监利、益阳、沅江、南县等地口音的渔民向朱老板打探询问,与其讨价还价的声音。朱老板颇有语言天赋,沿湖一带湖南湖北几个地方的方言他都港得“亲像的”,说得惟妙惟肖。如果来了湖北洪湖客人,他立马操着“且儿(前天”、“鸡儿”(今天)、“默儿”(明天)样式的腔调与他们无差别地交谈。乡音拉近了双方的距离,生意也就顺理成章轻而易举地做成了。来了益阳客户,那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发光芒”,港不完的家乡话,说不尽的家乡事,从不怕耽误生意。其实也耽误不了生意,该买的东西不买老乡的买谁的?“益阳道情”道完了,生意也做成了,朱老板好不高兴,要留老乡恰饭。渔民老乡说:统共只做哒咯弟鸭子生意,鹅里好意思恰饭啰!朱老板则说:乡里乡亲的就是冇做生意也可以恰饭唦!朱老板霸蛮留下他们,喝酒恰饭再叙乡情。</p><p class="ql-block"> 跟朱老板做了几年邻居,也跟着他学会了几句益阳话:喝茶叫“恰拿”,“一条拿一浪多郎,在田绳上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是说:一条蛇一丈多长,在田埂上爬。益阳话里茶、蛇、爬,都发“拿”音。有人当朱老板面笑他,手里端着一杯拿,望着地上一条拿在噁里拿。朱老板付之一笑,连声说:“地肮(方)特色,地肮特色。”</p><p class="ql-block"> 天岳山街能发展成“渔需一条街”,不是无原无故的,自有其内在规律。天岳山南端右拐即是油榨岭巷,巷口有一家船用齿箱𠂆,专门生产和销售(含零售)船用机械零部件。来油榨岭采购机械零部件的渔民,往往还要采购其他渔需物资,如果能在一个地方采购到所需的各种物资,那是他们最期望的事情,因为这样可以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渔民有要求,天岳山街有地利之便,这就奠定了天岳山街能成为“渔需一条街”的基础。过去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在改革开放,全民经商大潮的裹挟下此事最终得以实现,是渔民之大幸,天岳山街之大幸。</p> <p class="ql-block"> 在这波“全民经商”的大潮中,我们印刷厂也从那些老板、董事长、总经理们身上发了点小财。那时候十分流行递名片,见面时递上名片,作个无声的自我介绍,不便亲口说出的职务、头衔尽在其上,让人一目了然,很是方便;辞别时留下名片,以便日后联系,显得真诚且充满期待。因此老板老总那邦人很喜欢名片这玩意儿。</p><p class="ql-block"> 印制名片是一桩本小利大的买卖,我们𠂆安排四台元盘机印名片,日以继夜地印制,忙得不亦乐乎,稳稳当当赚了一笔酽的。</p><p class="ql-block"> 下面说一个印名片的小故事:时值1986年,肖启凤开办了一家“华昌实业公司”,自任总经理。某天,他到我们厂来印制名片,我接待了他。肖启凤我早就认识,他曾拜我的小舅子为师学小提琴,我们见过面。寒喧过后,他说他要印十盒名片,问我要多少钱。我说印单面名片15元一盒,印双面名片25元一盒。他说他只印单面,问我130元成交行不。我稍一默神,说道:谁让我们是老相识咧,那就按你说的130元破例与你成交吧!肖启凤含笑而归。</p><p class="ql-block"> 肖启凤者何许人也?他即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汉森宾馆老总肖汉也!发达后,他改启凤为汉,人送外号“肖拐子”。</p> <p class="ql-block"> 南区人民医院在“全民经商”的浪潮中也没闲着,他们将眼光投向了地理位置更好的巴陵大桥西端的巴陵西路上,拟在那一带新建医院,以图更好的发展。随之天岳山处的医疗资源逐步向那边转移,然后医院将空余出来的房屋改建成门面对外出租。</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1986年,“神州国际新技术引进开发公司”租下了医院部分门面,拟入商海施展一番。“神州国际新技术引进开发公司”的创始人叫任伯熙,他在岳阳城内也算小有名气之人。1967年发生的两派在南、北货大楼插旗的事件,就是由任伯熙统领的岳阳二中“井冈山战团”,与“一中三司”(好像是刘观赐统领的)分别在南、百货大楼设立了广播站,各自用高音喇叭宣传自己这派的立场、观点导致争吵而引发的。争吵发生后,双方发动各自组织,让他们前来声援各自的广播站,将旗帜插到各自广播站的楼上,从而上演了一场威武雄壮的插旗大比拼。两派插旗大比拼事件,一度成为街谈巷议的热点,任伯熙由此而名噪江湖。</p> <p class="ql-block"> 任伯熙租下医院房子后开了一家“雅园酒家”,准备经营粤菜。店铺装修不俗,尽显新潮,厨师是从广东请过来的,服务模式也是广东移植过来的,他的初衷是将粤菜和营销方式引进岳阳,让岳阳人民能品尝粵式菜品,享受层次较高的服务,让粤菜在岳阳生根开花,造福岳阳人民。这些想法无疑是件符合其公司“引进开发”题中之义 的好事。</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已从工作了18年的生产车间调入了𠂆业务销售科,从事承揽印刷业务的工作,因此常有业务方面的应酬。彼时主管业务销售工作的是谢世平副厂长,他领着我们在“雅园酒家”招待过几次客户,在此吃过早茶和酒宴。应酬时吃的什么好菜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唯独客户针对我喝的饮料所讲的一段话言犹在耳。</p><p class="ql-block"> 我不沾烟酒,为使自己席中不显得是个只埋头吃菜吃饭的“死埃坨”,我会要上一厅很时兴的“健力宝”饮料,这样可以举“厅”代酒,碰“厅”干杯,周全礼节了。</p><p class="ql-block"> 一次应酬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后渐入佳境,一位长沙客户乜斜着眼睛,扫视桌面后𣎴无醉意地说:“广佬就是比我们湘蛮子会做生意,你看……” 他用右手食指指着我前面放的“健力宝”,然后食指不停地点动着:“我们从广东拉回来的咯一车车水,是我们送过去的一车车鸡,一车车鸭,一车车猪换回来的!”说到这里,他的食指停止了点动,中指伸了出来,成了一剪刀手。他晃动着两个指头继续说道:“我们来算个账,鸡、鸭和猪,养到出笼出栏,要年把时间吧,其间要投入好多物力不说,人还累(|i a二声)得臭梨子屎;而将水变成“健力宝”,只需将各种成分的添加剂添加到水里,搅拌搅拌就可以了。问题是咯扎东西还特别逗人喜欢,特别行销,供不应求,一筒筒水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垛垛钱。真的是赚钱不费力,费力不赚钱!” 长沙客户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听得频频点头。长沙客户说:“我冇恰醉咧,我说的不是醉话咧!”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经商赚钱真的要多向广佬学习,海边上的人那就是比我们内地人精明些。” 这时有人提议为精明的广佬干杯!顿时碰杯声“叮当”响起,“干杯!”声夺口而出,对广佬的敬意尽在酒杯中,大家一饮而尽。随后我也提议:“我们也为恰得苦、耐得烦、霸得蛮的湖南人干上一杯吧!” 大家一致响应,于是又来了一番斟酒、碰杯、干杯,大家喝得面红耳赤,神采飞扬,我则因胃中进入了太多二氧化碳而打了两个响嗝,一时口鼻不适,稍后才神清气爽。这是不是喝酒之人那种微醺后的 感觉,我不清楚。</p> <p class="ql-block"> 还记得,“雅园酒家”经常会做些面包拿到街头卖。面包烤得黄灿灿的,油光闪亮,香气扑鼻,令人馋涎欲滴。面包一角钱一个,物美价廉,购买者甚众。他们每次也不多烤,就用一个长方形烤盘烤几盘拿岀来卖,往往是一抢而光。我𠂆与“雅园酒家”近在咫尺,好多想吃“雅园面包”而难得买到的人还会托我𠂆的熟人代购。后来岳阳街上开了好些家面包店,这些老板是否是从“雅园面包”热销上受到了启发,看到了商机而开店的,我不清楚。我厂职工陈某在洞庭路开了两家面包店,顾客盈门,日进斗金,他说他就是看到“雅园酒家”面包热销而起心开店的。</p><p class="ql-block"> 任百𤋮开办的“雅园酒家”看上去生意挺不错,他在“全民经商”的大潮中应该是有斩获的。是赚是亏并不重要,在时代的激流中能勇当弄潮儿才是最重要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医院完成华丽转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光阴荏苒,转眼就到了1990年代。1991年我鬼使神差地成了岳阳市南区第三届人大代表,后来才弄明白,上级分配给我𠂆一个南区三届人大代表名额,条件之一是该人政治面目应为群众。我是沾了我政治面目的光而成为人民代表的。开会时我与南区人民医院院长张春喜分在一个小组,有一次开小组会他迟到了,说是为处理医院建职工宿舍的事误了时。此时我才知道,天岳山街上的医院改建成医院的职工宿舍区了。后来去实地看了一趟,发现此处已建了几栋宿舍楼,临街的那栋楼房下面还建了一排门面房。</p><p class="ql-block"> 将此处建成宿舍,供哪些为医院发展兢兢业业工作的医护人员居住,这真是一种好的安排。先前的卫生院是医护人员的就业之所,现在则成了他们的安居之地,人一生中能择一隅而安算得上是一种幸运,医院的医护人员很有幸,祝福他们。</p><p class="ql-block"> 天岳山街上医院的事情到此已记述完了,对其后续略作交待:</p><p class="ql-block"> 1996年经国务院批准,岳阳巿南区和郊区合并,组成岳阳楼区。不久,岳阳南区人民医院更名为岳阳楼区人民医院,此时它早已易址巴陵西路80号了。岳阳楼区人民医院现在已发展成为集医疗、预防、教学、科研于一体的二级综合医院,拥有职工近三百人,其中高、中级职称人员占比超过三分之一,拥有多种先进的医疗设备,开设了内科、外科、妇产科、小儿科、肛肠科、五官科、中医科等25个科室,承担着岳阳楼区85万居民的基本医疗、保健、康复、应急救治等医疗任务,成为了岳阳楼区临床医疗和健康保健康复基地。鸟枪换炮,乌鸡变凤凰,岳阳城南卫生院发展成为岳阳楼区人民医院,历经几代人几十年的艰辛奋斗才达成。向曾经的创业者致敬,为后继者祝福,祝愿岳阳楼区人民医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前程锦绣,灿烂辉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