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太行门卫》连载（45）：并辔游击正太路南

空谷闲云

长篇报告文学《太行门卫》连载（45）

孔令贤 著

第二篇 摇篮曲

（昔阳1937年12月至1938年5月）

第四章 戎马关山

第三节 并辔游击正太路南

1938年2月8日，陈赓率部到达皋落。

按照师部关于在正太路南游击的基本作战命令，11日，陈赓、陈锡联分别率部从皋落出发，走车寺，过民安，越葱窝，向正太铁路南、阳泉以东地段开拔，伺机袭扰敌人。

陈赓与陈锡联，均为129师著名的骁将。一个文武双全，侠骨柔肠，风流倜傥，人称儒将；一个英勇善战，好学上进，老成持重，是八路军最年轻的团长。自从入晋抗战，在昔阳战场，386旅与769团并肩作战，默契配合，相互支持，两位将领也在战斗中结下兄弟般情谊。陈赓私下里称陈锡联“胖子”。

陈赓率386旅772团，陈锡联率769团1、2营，又一次并辔而行。

386旅771团，则按照陈赓旅长整体部署，此刻正在昔阳县城周遭转战。

昔阳县游击纵队第二大队（即九龙游击队），也已秘密进至县城东30里的南界都、北界都，封锁消息，准备13日挺进昔阳县城附近，配合771团袭扰敌人。

11日下午3时，陈赓、陈锡联率部先后跨越昔阳县东北隅边界，到达平定县青杨树、娘娘庙一带宿营。

同个时辰，772团便衣队受命秘密潜入东回、西回以西，准备13日进至石门口潜伏，袭扰平定可能出击之敌。

　　位处七亘西、旧关及娘子关南的这片土地，留有陈赓的战斗足迹。四个月前，在炮火连天的娘子关、旧关战线，他曾率部参加七亘战斗，在刘伯承师长巧妙指挥下，将日军玩得团团转，也曾单枪匹马领兵于井陉周边游击，围魏救赵，解771团被围之厄。

然而，与那次阻击迟滞日军西进太原不同，这次游击的战略目的，在于袭扰、摧毁阳泉以东、井陉以西铁路沿线的日军据点。正太路乃是华北地区的重要运输动脉。破坏铁路，歼灭驻守日军，对于确保晋冀豫根据地安全发展至关重要。守护太行北大门，任重道远。

战场正按照陈赓的统一设计展开。

12日早8时，陈赓、陈锡联突然率部提前出发，黄昏时分到达旧关附近的骆驼岩。

出奇兵制敌，乃陈赓的惯用战术。

在骆驼岩立脚未稳，先前派出的便衣队归来，急匆匆向陈赓报告，距此不远的旧关守敌仅有百余人，桥头守敌三四十，旧关至石门口一带无敌。三天来，旧关道路无车辆通行。

陈赓听后大喜：旧关守敌力量薄弱，天赐良机，正是游击歼敌的好时机！

遂与陈锡联合计，派遣769团全力袭击旧关，消灭此敌！另派一个连，预伏于旧关南面的槐树铺，掩护袭击旧关行动。

一切围绕聚歼旧关守敌展开——772团派出两个连挺进到旧关北面的核桃园，阻击可能自娘子关前来的援敌。主力则集结于青岩坪，随时准备迎战平定或井陉来援之敌。

暮色笼罩间，陈赓随同陈锡联率领的769团出发，一路摸黑行进，夜半时分到达旧关附近埋伏。

13日2时前，部队各自到达指定地点。

由陈赓指挥，769团一个连出槐树铺担任掩护，以三个连兵力沿汽车路，由南向北，直扑旧关街日军驻地，两个连占领旧关东南高地。

同时命令，工兵连和特务连悉数破毁通往旧关的公路及电线。

3时30分，战斗开始。769团2营战士神兵天降，于寒夜朦胧间迅速冲进旧关街市，瞬间枪声大作，喊声震天。

　　孰料出师不利。当战士们怒吼着向前冲锋时，敌军快速进入沿街一排排坚固的房屋工事，死守不出。

显然，敌人早有准备。

2营战士将工事周围的铁丝网全部破坏，把手榴弹急速抛入屋内……左攻右突，敌军就是闭门坚守，不为所动。

至早7时，看看天已拂晓，战斗持续三个多小时，敌军工事仍未被攻下，陈赓命令769团，开始经马山向长川撤退。

待到8时，观察敌情仍无变化。按照命令，担任打援任务的772团照原路撤至大东岔一带待命。

一战一总结。陈赓重点剖析此次战斗战术层面的失误。他说，游击旧关，教训是深刻的。第一，当进攻部队还未开火时，担任破坏的部队就破坏电线，敌人从电话障碍中发现了我部意图，提前做好了戒备。第二，接近敌军时，没有以少数部队一个一个潜伏行进，偷捉步哨，而是开始时即以密集纵队前进，致使敌人容易发觉。第三，马山以北地带不容易封锁消息，因为群众无组织，在敌人威吓之下将我军的行动以村传村的形式传递，便利敌军采取行动。第四，夜间行动缺乏肃静。

陈赓请陈锡联发表意见。

陈锡联深情地看着身边的陈旅长，也对这次颇有遗憾的战斗主动承担责任。关于缺陷，他补充两点，“战斗员缺乏最高的勇敢性，侦察的情报也不够确切。”

陈赓还一直为部队后撤时未能还击敌军追击，失却一次胜利机会而懊悔不已。时隔五天后，他在2月18日日记中检讨，“据772团报告，此次夜袭旧关，敌由核桃园增援300人，因我主力已撤退，772团也未迎击。由此看来，主要是主力撤退太快。而促成这一缺点的原因，是没有详细研究上级命令。命令中明显载着是13日晚缩进到骆驼岩......转大小瓦邱......而我竟于13日早8时即下令撤退，以致放掉一个能胜利的机会，我要负责。下次行动应该详细了解命令，决不能重复这样的错误。”

陈赓、陈锡联总结旧关作战时，远在辽县西河头的刘伯承正在摆布昔阳境内对敌战场。

2月16日，刘伯承电令772团、769团全部转移至昔阳南界都、大瓦邱、小瓦邱一带，准备第二步行动。

师部特别强调，为防止昔阳县城之敌东出犯我，前方部队由陈赓统一指挥。

　　当日下午4时，陈赓、陈锡联所部按照师部命令，全部到达小瓦邱、长岭一带驻扎。

刘伯承师长、徐向前副师长于17日赶到昔阳闫庄村。

13日旧关战斗进行时，771团正转战于昔阳县城附近，团长徐深吉与随队的旅政治部主任王新亭策划着寻机袭扰敌人。

17日，驻扎昔阳县城的敌军约三四百人，携带炮5门，向771团发起攻击。

徐深吉决定使用拖刀计，伏击敌军。于是命令前进部队之一连与敌接火后假装败北，将敌军诱至县城3里外的凤凰山，由在那里设伏的771团主力，全力歼灭。

战斗按照徐团长的设计进行。当追赶我军的敌军陆续进入伏击圈，771团战士突然开火，敌军始料未及，凤凰山下，100余敌兵非死即伤，剩余残兵连夜逃回县城，闭门不出。

王新亭、徐深吉将此次战斗成果向陈赓报告，并说，现在昔阳至平定间的交通已被我破坏。

在长岭驻扎的陈赓按捺不住心头喜悦，在电话中朗声说道，“祝贺你们的胜利，认真总结经验教训！”

18日，刘伯承、徐向前移师长岭。

下午，在长岭村召开386旅和769团党的活动分子会议。

善于体察下情的刘伯承师长，在会上给将士们鼓劲，“旧关之役，我军取得了一些胜利，也有不少遗憾。怎样看待这次战斗？正确的态度应该是总结经验，以利再战。八路军的游击战，就是麻雀满天飞，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不以一时一地得失论英雄。386旅和769团是英雄部队，有整体战斗力，相信你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定能够取得更大胜利！”

19日，刘伯承、徐向前与陈赓、陈锡联共同分析敌我力量分布，地形地貌特征，决定在平定、昔阳间打一次围点打援的战斗：拟以771团一部，配合昔阳游击纵队二大队，积极围攻骚扰昔阳城之敌，并以小部破坏平昔公路，即平辽公路昔阳段，引诱平定敌军增援；然后集结772团、769团主力及771团之一部，预先埋伏在平昔公路以东山地，待其援队通过时，突然勇猛地歼灭。

按照命令，各团团长及相关指挥员提前化装侦察地形。

备战在按部就班、紧锣密鼓进行。指战员们紧盯着2月21日，那个伏击战打响，狠狠教训敌人的痛快时刻。

（下一篇：《太行门卫》连载（46）：长生口伏击战）

作者：孔令贤，山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著作：《大寨沧桑》《超越昨天的辉煌》《回望昨夜星》《漫话大寨文化》《孔令贤散文选集》《守望树》《难民村的时代脚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