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匾下的三百年潮汐

陆昊

美篇号：25276955

摄影：陆昊

端午节参加了鳌冠社区的文旅活动，跟随社区工作人员，来到提督吴府。鳌冠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去鳌冠的海边，当我知道鳌冠村还有这样渊源的历史重地，让我心生敬意。

来到提督吴府，进门那块高悬于正厅的龙纹御匾。康熙御笔亲题的“宽惠赳桓”四字，历经时光摩挲，字迹已经不是清晰，那斑驳的匾木，经过了三百年的光阴，其中演绎的故事历久弥新。在透过门楣的光线里，它们却会依然熠熠生辉——刹那间，两条鎏金巨龙仿若从匾额上苏醒，活灵活现。龙鳞的纹理间，似有三百年前的朱批墨韵潺潺流淌。

读了提督吴府的故事，从历史的记载里看到当年，吴升自浙闽提督任上荣归故里。当时，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卷着北方的风沙，一路南下。海澄县督造官李奎凿下的第一方石料，借由闽南潮水的打磨，逐渐勾勒出匾额的雏形。錾子划过石料的声响，仿佛是历史的低语，其中深藏着王朝对于“宽惠”治民、“赳桓”安邦的殷切期许。待康熙帝的御笔在宣纸上落下，墨色尚新的“宽惠赳桓”，便由匠人以阳刻之法，精心嵌入木胎。两条巨龙仿佛自《营造法式》的图稿中破壁而出，腾跃而起，龙爪紧紧扣住“康熙御笔之宝”的玉玺印。直至今日，那方朱砂色的印记，依旧隐隐散发着朱砂与龙脑香交织的独特气息。

从历史的光影里似乎能看见吴升身着荣禄大夫朝服的伟岸身姿。当年他叩首接旨时，袍角轻扫过的砖缝间，如今已悄然长出茵茵苔藓。但这些砖石，却仍铭记着提督府落成时那震耳欲聋的鼓乐声。

从龙纹的间隙中漏下的阳光，恰好映照在“宽”字的宝盖头上，那撇捺之间的优美弧度，恰似吴升疏浚河道时，水波荡漾所画出的温柔水纹；而“赳”字的竖钩，又宛如他镇守海疆时，腰间佩刀闪烁的凛凛锋芒。村里人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在台风过境的漆黑夜晚，匾额会发出细微的嗡鸣声，那是龙鳞与海风相互摩擦的声音，亦是三百年前水师操练时激昂号角，在时光长河中的悠悠回响。

护厝的“泽家楼”石匾，已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模糊斑驳。唯有正厅的龙纹御匾，依旧保留着庄重威严的仪态。在某个特定的晨昏，匾上的鎏金会与海上粼粼波光产生奇妙共振，刹那间，“宽惠赳桓”四个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温度——“宽”，是他兴办义学时那颗慈爱悲悯之心；“惠”，是他疏浚港道所施行的仁厚德政；“赳”，是他整肃水师时彰显出的赫赫威严；“桓”，是他镇守海疆所秉持的坚毅刚强。这四字被巨龙悉心护佑，犹如被托举在王朝的掌心，却又在悠悠百年间，深深吸纳了鳌冠村的人间烟火气。就连龙嘴里衔着的玉珠，都凝聚着闽南清晨那晶莹剔透的晨露。

从历史的故事和拜访故地中心生感怀，走出吴府时，匾额化为暗金色的朦胧剪影，而两条巨龙的轮廓，却愈发清晰可辨。海风悠悠穿过廊柱，将“宽惠赳桓”的袅袅余韵，轻轻吹向辽阔海面。而那方龙纹匾，始终高悬在时光的中轴线上，任由三百年的潮起潮落，都在它的纹路里，汇聚成鳌冠村永不褪色的历史注脚。

鳌冠提督府：

鳌冠提督府即吴升提督府，位于厦门海沧区鳌冠村东片。吴升（1652--1728）是本村人，曾任浙闽提督，授荣禄大夫，左提督、太子少傅加赠太子少保。据记载，康熙五十四年，吴升请旨回家建造祠宇，蒙上敕，命海澄县李奎督造衙署一座，三进。在提督府正厅，有康熙帝的赐匾，匾中间上部阳刻有玉玺印章图案，两条龙辉煌地护着方印，印篆书“康熙御笔之宝”六字，匾题“宽惠赳桓”四大楷字，还有落款等信息。在提督府护厝，尚存第三进仅存的石匾，阴刻行楷三字“泽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