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点中的方言文化】一桥跨沪浙：山塘镇两种方言的交界处

上海旭日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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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景点：山塘古镇(位于浙江省平湖市广陈镇)

探秘方言：金山方言、平湖方言(平湖钹子书，这是一种以平湖方言演出的地方传统曲种)

在旅游的浪潮中，人们往往钟情于那些闻名遐迩的景点，追逐着热门打卡地的热闹与繁华。2020年国庆小长假的第二天，我和夫人自驾前往上海金山廊下山塘镇。说起山塘街，人们往往首先想到苏州那远近闻名的山塘街，而上海和浙江共同拥有的这条山塘街，一条两百米长的老街，却备下两种方言，让我体会到语言是个多么奇妙的存在。它像一颗遗珠，鲜为人知。

当我们来到浙江与上海的边界，一座桥出现在眼前。这座名为山塘桥的建筑，宛如一条纽带，将不同地域连接起来。桥的南面是浙江平湖市广陈镇辖区，北面则是上海金山区廊下镇辖区。两边的村因桥得名，都叫山塘镇，如今南北山塘合为一体，有了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明月山塘”。

山塘镇的两种方言，一种是流行北部地区的金山话，属于吴语系太湖片苏沪嘉小片。另一种是流行于南部广大地区的平湖话，也同属吴语系太湖片苏沪嘉小片，但略有不同。两种方言的地理分界线，是一条跨越镇南北两岸的山塘桥。南北两种方言均属吴语系，所以，语言都能通懂，不过两地人见面交流，都用各自方言，外来人员还是多要借助第三方语言——普通话进行交流。

北山塘老街，粉墙黛瓦观音兜的建筑错落有致，街道上挂满了国旗，节日的气氛扑面而来。不过，这条老街十分迷你，街道呈南北向，北面街总长不到百米，南面最多也就二百米。老街上唯一一家陈记综合商店还开着，只是换了招牌，依旧带着岁月的痕迹。这里曾是连接平湖与上海地区的交通要塞，在民国时期一度繁荣，是热闹的商业街。但随着交通的不断发展，繁华渐渐褪去，只留下一份沧桑与宁静。

阿婆在家门口支起了油锅，做起了萝卜丝饼。见路过的游客，吆喝"油墩子，要伐？傲烧，几好?"意思是"萝卜丝饼，要吗？快点，多少?" 其实“萝卜丝饼”就是“油墩子"，"傲烧"就是"快点"，"几好"就是"多少"，你都听懂了吗。哈哈，走在北山塘金山段老街，满街都是金山方言。

踏上古老的山塘桥，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座始建于清嘉庆二十五年（1820 年）的古桥，桥长仅 22 米，桥面由 12 块长条石拼接而成。许多游客来到这里，都会兴奋地自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我走过一座桥就从上海来到了浙江”。近200年来，它见证了沪浙两地的变迁，将上海廊下镇山塘村与浙江广陈镇山塘村紧紧相连，真可谓“一桥两山塘”。走过桥口那醒目写着“山塘老街”四个大字的地方，便一步跨进了浙江，来到了南岸的南山塘老街。

走过桥，便来到了南岸的南山塘老街。这里属于浙江省平湖市广陈镇山塘镇地界。每天沪浙两地的村民往来于石桥两岸的山塘小集镇，村民们在街口摆起地摊，出售自己种的蔬菜。我走在街上，嘿，你猜怎么着？满耳朵听到的全是那带着浓浓平湖味儿的方言口音！在这里，我第一次听到当地人把“扁豆”叫成“羊眼豆”。我还特意学到了几句话地道的平湖方言，比如：上午叫上走，下午叫窝走，晚上叫亚力。还有爱占便宜叫狗皮到灶，自说自话叫自说三道，拿不定主意叫疑山到和，难为情叫丑样呒势，样样都有叫什里果东，很漂亮叫趣来，乱说叫瞎七弄咚。是不是很有意思，那独特的方言发音，让我感受到了地域文化的差异与魅力。

山塘老街形成集市于清末民初，鼎盛在解放初期。解放初，民间艺术家瞎子阿炳曾在这里教曹姓居民拉二胡，度过了他在南山塘的文艺生活。然而，改革开放后，老街逐渐衰败，曾经热闹的街道一度成为空街。但如今，它又以一种新的姿态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在老街的漫步中，我还发现了两根有着特殊意义的水泥电线杆。一根前几年断了，上面“平广一九六六”的凹模字虽经风吹雨打50多年，水泥退落，表面粗砂粒暴露无遗，但仍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整修后重新树立的电线杆，上面的字样已被磨去，可它们依旧见证着老街的变迁。

广陈镇山塘镇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钹子书的发源地。山塘镇文化礼堂钹子书馆建成于2017年，是展现山塘镇优秀传统文化、丰富百姓精神生活的特色场馆。在南山塘的文化礼堂里，我有幸听了一场钹子书表演。

据了解，钹子书形成于清道光年间（1821 - 1850），现今主要流传于浙江平湖一带，上海西部亦有保留。演唱时，艺人自击钹子掌握节拍，曲调简单，具有吟诵风格，句末略有拖音。唱词基本上为七字句，通俗易懂，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它旧称“说因果”，有东乡调和西乡调之分，平湖钹子书属西乡调，采用地方方言演唱。其艺人大多来自农村，听众一般都是农民，上世纪50年代初，和锣鼓书一起统称“农民书”，1958年“平湖钹子书”正式定名，被列为浙江省的一种地方曲种，还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上世纪60年代初期，平湖城乡百余家茶馆几乎到处都有钹子书的演出。钹子书历来是口口相传，演唱者讲究即兴发挥，没有固定模式。曾经，它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些不识字的老农民，通过听钹子书，能够头头是道地讲述“三国”“水浒”等故事，足见其文化影响力。然而，如今会唱钹子书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这一独特的民间说唱艺术面临后继乏人的困境。尽管它有着珍贵的文化价值，被列入各种文化名录，但仍然难以阻挡其衰落的趋势。

这次山塘街之行，让我不仅领略了独特的地域风光，更深入了解了蕴含其中的方言文化。方言，不仅仅是一种语言表达方式，更是地域文化的载体，它承载着当地的历史、风俗和人们的生活记忆。山塘街就像一本活的历史书，每一处建筑、每一种方言叫法、每一段钹子书表演，都承载着当地的文化记忆。山塘街，这座看似普通的老街，因为方言文化的存在而变得与众不同。它让我明白，在旅游的过程中，我们不仅要欣赏景点的自然风光和历史建筑，更要去挖掘那些隐藏在背后的文化内涵，尤其是那独特的方言文化。

我们应该更加重视这些蕴含着方言文化的景点，保护和传承那些珍贵的文化遗产。让方言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继续绽放光彩，让更多的人了解和感受地域文化的魅力。或许，这就是旅游的更深层次意义所在，让我们在探寻美景的同时，也能触摸到文化的温度，让每一次旅行都成为一次文化的洗礼。

山塘街的旅程虽已结束，但那独特的方言文化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我期待着更多人能够走进这些蕴含方言文化的景点，去发现、去保护、去传承那一份份珍贵的文化瑰宝。

(插播一段我拍摄的精彩钹子书唱段视频，点开听听，你能听懂几句，曲调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