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去医院看个朋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哪哪人多——这是国人去景区或医院最容易发的感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聊了会天,荣华富贵生老病死科学玄学家庭单位社会,扯了一大圈。聊天就是这样,又不是开研讨会非要有个主题,这样时间就过得快。当然,主要是我扯,一个小时我觉得忽就过去了,需要静养的人最好不要让我去看望——一个不听,<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个不说,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安静肃穆,是举行告别仪式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来的路上,车来车去,人来人往,毕竟是假期,街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忽然注意到一个老人,短短的头发,短短的胡须,但都已一片雪白。这雪白的须发和黑红的肤色泾渭分明——我想不出其它词语,这雪白和黑红的的确确泾渭分明。这泾渭分明里满是饱经风吹雨淋和日晒的沧桑,油画里看到的父亲或老农就是这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推着自制的一个小车子,上面竟然放着一捆艾蒿!今天都初七了呀,端午前天就过了呀!他是记错日子了还是今天也想碰碰运气?我既惊讶又狐疑,老人的神色里满是无助、怯弱、可怜和悲凉。也许神情会传染,我心里莫名被一股悲凉之气填塞满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人家瘦瘦高高,佝偻着腰背,推着小车子往前走的时候明显腿脚不灵便,这小车子也许就是他的拐杖吧。看着他老人家,忽地就想起了父亲——或许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触动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亲年过八十,也是瘦瘦高高,也是佝偻着腰身,也是须发皆白——但父亲会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否则,我回家看到会责怪。几年前的那场病后,父亲走路要拄拐棍了,也只能在门前屋外转悠,走不了远路。父亲虽然没有了劳动能力,但生活能够自理,也托共产党的福,有养老金和高龄补贴,加上有我们三个儿子,衣食倒是无忧,肤色神情自然好些。父亲耳不背眼不花,思维敏捷清楚记性好,说话聊天和年轻人一样,就是自从不能劳动后脾气很大,动辄发火,喊叫起来声大如雷。每当这时,我常会说,好着哩,听这吆喝的钢口好滴很,说明元气足身体好,一百岁了还能这么吆喝才厉害哩。我这么一说,父亲就不吭声了。母亲会说,你大吆喝了一辈子。母亲倒是能劳动爱劳动,虽然也是一身病,但心气高,精神矍铄,不知疲倦,从凌晨三四点或四五点一睁眼就不闲一阵阵,直跑得两腿乏困无力靠吃药解决。我说,年轻人那样跑一天也受不了,你这不是病,是太累,你就不能安安静静歇一阵阵?!母亲说,一天不做啥心慌慌,闲下心慌慌得难受,只要心不慌慌别的啥不打紧。于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天天这样,天天吃药,谁也劝不住,谁劝也没用。想想也是,一辈子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着这蹒跚踯躅的老人,我思绪万千,想了很多。站在人生的时间轴上来看,功名利禄吃喝玩乐是年轻人的,老了的时候能动弹能劳动,当七老八十九十一百岁的时候,还能扛着铁锨挟着镢头下地劳动,能推着车车干活,哪怕是为了谋生为了糊口,都比殁了死了英年早逝或者躺床上不能动弹要幸福千倍万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老了还能劳动不是苦难,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艰难困苦和功名利禄一样,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只有经历真真切切。老了的时候,回头望望,五味杂陈之后会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真正的人生,什么是老年人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感谢那个老人家,让我想了很多。活着、能劳动才是最大的幸福;长寿、健康地站在终点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么一想,顿觉那个老人家是可怜的,也是幸福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然觉得人的幸福很简单又很难:活到老,老了能劳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5.06.02</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后记:这篇文章是有感而发。想着写着,写着想着,一气呵成。之后,我调了碟凉面,泡了杯热茶,吃着喝着,回想着刚才写的,内心平静、充实、幸福,同时也默默祝福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健康、平安、幸福!</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