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经岁月的小河

知之行之

在我的故乡有一条小河。那是家乡的母亲河。她发源于天门市麻洋潭，婉延曲折自南向北经毛湖、卢埠、肖码头等地，在小板港注入天门县河，名曰小板河。河的左岸有延绵不断的居民，河的右岸则是高耸横亘的大堤，与天门县河南堤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右岸的居民都居住在大堤东则的堤脚之下，其地势低于河床。大堤是右岸居民的守护神，长期以来方正陡峭的大堤绿草茵茵，一望无垠，仿佛是一座绿色的长城，以其伟岸的胸肩守护着下游，及县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免遭洪水的浸蚀。即使在那到处开荒，以粮为纲的年代，都没有任何人动大堤一个手指头。大堤一直完整无缺，干净整洁。在河的左岸，滩涂平缓，树木茂盛。沟渠纵横，河渠如织。小河是左岸人民赖以生存的根基，她灌溉农田，养育生命，排遗洪涝，提供运输，以清甜之身哺育着她的人民。

小河右岸大堤与县河南大堤的连接处的轭头湾就是小板港的中心集镇。

我的家乡就坐落在小板河的尾端，与小板集镇隔河相望。全湾依河而居，筑台建屋，座东朝西，前路后河，黑瓦白墙，绿树成荫，弯弯曲曲，错落有致。湾村装点着小河，小河映照着村庄。既生气盎然，又相映成辉。

据家谱记载，我们的先祖于明朝洪武三年（1370年），从江西饶州府乐平县迀徙至湖广景陵（天门）县沼龙谭，到第九世先祖又从沼龙潭迁居南河，第十世先祖又从南河迁到小板港的八卦团，历经世代的繁衍，八卦团演变成了如今的朱家河岭。在朱家河岭这块土地上，我是第廿世，目前已达廿三世，现有近百户人家，大约有400年历史。

1960年代以前，小板河是可以通航的，既有小型帆船航行，也有渔船作业，还有放鸭的船穿行其间。记得儿时在河里打彭泅（游泳）的时候，都喜欢攀着船尾的艄板随波逐流，每次都被艄公竹杆的驱赶而离开。1968年家里新修厨房，在县砖瓦厂买了二万多块红砖，也是用木船运回来的。那时在雨季涨水时，河面有五、六十米宽，浊流滚滚，鱼蹦虾跳，十分壮观。平时河水清沏甜韵，是儿时嬉戏玩耍，钓鱼摸蚌，游泳洗澡的好地方。

小河历经沧桑，饱受磨乱。她以自己身躯守护着一方儿女，福佑世代子孙。小河末端的阮家台（小板村一组）南侧有一段巨大的弧形大堤，俗称窑月子，是大堤被洪魔撕裂后留下的伤疤，是当年人民抗洪抢险的历史遗迹，是小河两岸人民与大自然斗争的史诗般记载，是勇士胸前的勋章，是小河的骄傲。

据老人讲，乙亥年（1935年）淹大水，上游襄河（即汉江）大堤溃口，洪水泛滥，家乡沦为一片泽国，大水淹到了房子的阁楼。是小河的大堤阻档了洪水的向东泛滥，使下游居民免遭洪灾。1954年再次发生洪涝灾害，河水上涨，排涝受阻，水淹没了农田。1968年。笔者目睹了洪水的肆虐，县河水上涨超限，河水倒灌小河，使小河水同步上涨，大水淹到了房屋的台脚，河面宽达百米。这年的冬季寒冷异常，冰封河面厚度达15㎝，全村人都到冰河上玩耍嬉戏。这种种场面，我只见过一次。

1970年天门县汉北河开通，这是县河改道工程，县河船闸以上的水改走汉北河，经由九真，胡市，应城，汉川入汉江。这虽然让县河下游减少洪水的压力，避免了洪涝之苦，但同时也使下游失去可贵的河水之润。没有水源，河流就不能自净。从此天门县河失去往日的繁荣，轮船没有了，帆船没有了，渔船没有了。县河变成了臭水沟。俗话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小板河也因此变成了干涸的小溪，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1974年政府在小板河，组织了一次河道清淤工程，民工们将河里的淤泥挑到河岸边，淤泥在河的左岸堆积如山，形成了不规则的高陡乱泥堤，居民下河取水还要翻山越岭，很是不便。小河失去了原有的草坪浅滩，没有了往日的美貌秀丽，年长日久便茅草丛生，人迹罕至。

小河有我美好的儿时记忆。上学时我们赤脚走在河边崎岖不平的林荫小道上，聆听小鸟的歌唱。星期天我们用自制的鱼杆在河边的树荫下钓鱼。暑假，我们结伴在河里摸蚌改善生活。放牛时，我们在河边的草滩上捉蜻蜓赶蝴蝶。我们用河水清洗牛背上的污秽，牛驼着们在河的深处潜水游玩，那种惬意怎一个爽字了得。我们在河边的树上掏鸟窝，捉知了。渴了，我们捧一口河水滋润心田，累了，我们下河游泳洗澡驱赶疲劳。闲暇，我们在河边乘凉聊天。洗菜时，我们用烧箕捞鱼虾。玩耍时，我们在河边筑垱做游戏。小河是我们生活的水缸，小河是我们夏天的澡盆，小河与我们的日常密不可分。小河的过去犹如我们逝去的童年，留下无限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