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砚台上雕新銘

朗朗之轩

<h3>  家里存有一方老砚台,砚盘苍古,厚重压手。考度其形制与包浆状态,感觉当为明-清时代的老物。其砚体圆形,厚度为2.2厘米,其砚面直径17厘米,底面收束而至15.5厘米。考其出此设计,乃为便于人的手自桌上将之取拿。</h3><h3><br></h3><h3> 这方石砚的砚堂因磨墨日久而显凹洼,其砚质细腻柔滑,抚之如若婴孩嫩肤。砚边虽则有几处磕损微伤,但并不妨碍日常使用与收藏观赏。</h3> <h3>  这方砚的砚底存有褐黄色石皮,整体本无文字图案装饰,属素砚之类。但上面留存着旧年不同的原主(或子侄辈人)温某保、温华北的姓名刻画之字,深浅不一、粗拙率意。</h3><h3><br></h3><h3> 瑕疵入目,虽无大碍观瞻,终是隐隐然引人心生不爽。但如果打磨砚底,势必会破坏包浆和石皮斑痕。</h3><h3><br></h3><h3> ——怎么弄呢?一时间竟然没琢磨出好的办法。一放就是好多年过去了。</h3> <p class="ql-block">  偶阅《中国书法》,见第8期中介绍清代的书画僧人——髡残(法名:大杲,字:石溪,号:髡残、石道人、残道者等)作品,其书作率性天真、笔力遒劲、气势雄健,颇获吾心喜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反复观赏再三,忽生一念:何不取其文字刻之于石?</p> <h3>  翻箧寻石之际,见到旧藏多年的这方古砚,心中暗喜:就用它来做基底吧。</h3><h3><br></h3><h3> 遂选髡残之“草书苏轼罗汉赞”(斗方作品)之字,心里细忖:砚底面积有限,刻得小了,笔画风格难以尽显;刻得大些,又难以容纳全文。倘摘一二句,恐又有悖原文主旨立意。</h3> <h3>  经镇日反复阅读,品文寻旨,渐而凑成似“偈”非偈,如文若骈的两句:默坐无说,悟者泉飞。</h3><h3><br></h3><h3> 以此略具参禅悟道的息神会意文字,来做此圆形古砚之铭文,既能体现当代人的文学创意,又能收古人书法之精妙,还能因其雕刻大字而稍掩旧存刻画之瑕疵。古为今用,一举而数得。</h3> <h3>  于是,以薄宣蒙摹,剪贴石上;俟干燥后遂取刻刀循迹雕琢。</h3><h3><br></h3><h3> 方今日乃农历之冬至,户外飘雪,翩翩纷飞如蛱蝶;对窗刊石,粉尘碎屑若石磨隙下谷碜豆砬。</h3> <h3>  久不操刀也!自觉手上之功略感生疏,老眼亦感轻度发花,遂刻刻看看歇歇。这区区八个碎字儿,竟致自十五时一刻起,直弄至十七时半点稍过。</h3><h3><br></h3><h3> ——老矣,老矣!尚能饭否?!😄呵呵🤭</h3> <h3>  工具,还是那些旧家什儿;手指,却磨出一粒微泡儿。</h3><h3><br></h3><h3> ——不用则退。人,也是需要持久操练、磨练,经常操作、工作的!</h3> <h3>  其实, 每一件艺术品的产生,都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有机结合。</h3><h3><br></h3><h3> 随着机械化、电脑化、智能机器人化,许多行业、工种,将衰减、消失。</h3><h3><br></h3><h3> 然而,看看西方的先进国家,我们依然发觉:许多传统的手工艺制作,仍然存在,仍然不可漠视、小看。因为即便在相当长的若干年间,在它们的操作过程中,人的主观能动性和随机应变的创意变通活动,仍然无法任由“智能”机器来代替!</h3> <h3>  社会的进步发展,文明、文化、物质生产,永远离不开“人”这个“第一生产力”要素!</h3> <h3>  一方砚石铭文的雕刻,只是简单而普通的操作。但却印证着劳动创造的价值与规律。</h3><h3><br></h3><h3> 天色渐暗,目力有所不逮。留下一枚“石溪”印文的图饰,待明天再刻吧!明天再细细收拾收拾……</h3> <h3>时光有痕,但不美满;物存缺憾,其实自然。</h3> <h3>耐得枯寂,出乎匠心,细雕细琢,终以圆缘。</h3> <h3>  正午时分,冬阳和煦,檐雀啁啾;</h3><h3> 古砚新工,制作完成,欣然怡然。</h3><h3> &nbsp;</h3><h3> ——岁在2018年12月26日</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