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婚(散文)

子秋【原创作者】

<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子秋</p><p class="ql-block">美篇号:163601507</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刚大学毕业便被分配了单位。我本要求到技术部门工作,可领导却把我分配到了劳资科,还说“年轻人该清闲些”。后来我才明白,这看似清闲的差事,其实是催婚的铺垫——每月底给工人造工资表时,我总能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响里,听见领导念叨:“小莲啊,早上上班,下午谈恋爱去,工资照发。”</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26岁已然算是大龄剩女了。父母早就开始催婚,以前是因为我学业未完成,现在干脆白天都不让我回家。母亲说:“有时间就去找朋友谈恋爱。”公司领导的话,可真苦了我,我白天该往哪儿去呢?</p><p class="ql-block"> 那会儿单位里二十出头的小伙姑娘都成双成对,偏偏我成了“重点帮扶对象”。父母发动七大姑八大姨,就连食堂打饭的王婶都给我递过纸条。相亲对象多得能凑个连队,从部队军官到小学老师,从医院医生到商店经理,个个都像流水线上的商品,被介绍人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任人挑拣。</p><p class="ql-block"> 起初,我还认真打扮,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在衣柜前翻找最时兴的碎花衬衫。有回穿了双新买的高跟鞋,崴了脚还得强颜欢笑。后来我索性素面朝天,母亲急得直跺脚:“哪有姑娘家相亲不拾掇的?”我梗着脖子回答:“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话虽如此,夜里躺在床上,回想电影里小伙和姑娘谈恋爱的亲热场景,我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意。</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心里藏着一个秘密——我暗恋大学时的专业课老师。他总爱穿藏青中山装,个子高高的,我喜欢听他讲课的声音,他知识渊博,令人仰慕。可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份心思就像深秋的露水,见不得光。等回过神来,同窗好友都结婚了,我这才成了真正的“老大难”。</p> <p class="ql-block">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这天,陈姨拉着我絮叨:“小莲啊,过日子要找实诚人。”第二天,她就领来个戴黑框眼镜的会计,比我大三岁,说话带着算盘珠子似的磕巴劲儿。第一次见面约在公园,他穿了件洗得发黄的的确良衬衫,袖口还沾着墨水渍。我盯着湖面打水漂的石子,心想这种老古董不是我想要的,但转念一想,他有文化,和他做个普通朋友也不错。</p><p class="ql-block"> 母亲却不这么想,她告诉陈姨我同意相处。在那个年代,姑娘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男方的家庭、相貌和身份,剩下的就只有培养感情和了解对方的人品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见面,他迟到了。说真的,我当时心里异常忐忑。过了半个小时,他满头大汗地来了,自行车筐里还插着半截断了的黄瓜,解释说:“路上撞着个姑娘,非说腿疼,我送她去医院查了才来。”我和母亲面面相觑,倒觉得这呆子心眼实诚。第三次见面,他领我去他家,准婆婆端着搪瓷缸子打量我,嘴角抿得紧紧的。能看出来,准婆婆对我不是很满意。</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物质并不丰富,什么都是凑合着来。刚认识不到三个月,母亲就同意他家来提亲,母亲的底牌是小伙人品好。</p><p class="ql-block"> 提亲那日,我借口加班躲了出去。傍晚回家,母亲正对着日历数日子:“就定在你生日那天,双喜临门。”我望着墙上泛黄的月份牌,突然想起《诗经》里那句“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这婚事来得比施工队的转岗通知还仓促,却也没有了回转的余地。</p><p class="ql-block"> 婚前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新房。他蹬着二八自行车来接我,车铃铛叮铃铃响得欢实。推开门,嚯!满屋子人,大姑姐抱着外甥女,二姐夫在逗弄侄女,大哥正往墙上贴红双喜。准婆婆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条金项链,说是祖传的。灯光下,金链子坠在锁骨间,晃得人眼晕。</p><p class="ql-block"> 夜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我忽然想起《牡丹亭》里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可转念又想,婚姻这事,就像赌博,把自己交出去,是好是坏,任由天命。</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想好了,婚后一定要经营好家庭,幸福快乐地过好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