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城关中学</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谨以此献给毕业季</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王锡美</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在人生漫长的岁月中,总有一段决定终生命运的关键时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青春期,而高中生涯就是重中之重。</p><p class="ql-block"> 1981年中考之后,我有幸进了蓝田县城关中学。</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说是有幸呢?用汉语套英语学习的我,英语成绩总是不理想,那年中考尽管它的成绩只占百分之三十,情理之中,我得了七分。另外,考试经验欠缺,导致我只答了语文考卷的正面试题,只得了卷面五十五分中的四十分。还好,天作之我,当年我的数学成绩居然考了全县第二名——九十六分。或许,老师是看中了我的数学天赋,分班将我分进了年级的重点班。</p><p class="ql-block"> 蓝田县城关中学,据史料:是在原县城西门外的城守营和节孝祠旧址,于1938年8月初建,始为初中,名为“省立蓝田中学”。至我有记忆里时名为“省立蓝田红卫一中”,兼有“五七干校”之职,就是文革中需要思想改造学习的“臭老九”、“四类人”囚禁之地。1977年全国高考制度恢复,有别于蓝田县另一所“北关中学”,它也恢复到了它原本“面目”——蓝田县“城关中学”之能,此时已升为高中。</p><p class="ql-block"> 今年五一期间,回家探望耄耋之年的母亲。出蓝田汽车站沿“向阳路”向东步去,一则看看这条当年两边全是北街村及菜地的柏油路,如今变的繁华程度,二则是顺便瞅瞅有蓝田特色小吃,譬如蓝田饸络、神仙粉,也给母亲买些水果、奶粉什么的。这里在我上高中时期,是“向阳公司”联接蓝田县城通往西安唯一长坪公路的便道,如今已是纵横交错的县城城区。“玉润蓝田”的售卖玉石商铺林立,游人攒动浏览。行人匆忙的脚步,带着如玉脸庞,从眼前掠过。红绿灯下时常压下一溜五颜六色各种车型的车流。</p><p class="ql-block"> 当行至体育路北口,猛然想起之前高中同学赵忠东说过母校的校门已改向体育路,毕业四十多年不曾再见,便有了看看的想法。</p><p class="ql-block"> 我努力挖掘记忆深处关于这里的印象,像要跑过光速,穿越到44年前的时光。东边的体育局为我提供了追忆的突破口回想的支撑点,因为那时常翻墙从体育局溜出学校,白天或到街上胡逛看新奇,晚自习时或混入局会议室偷看当时的热剧“陈真传”。现在的体育路就是高中时操场红砖墙外菜地边的一条一米见宽村民浇地摘菜的土路,它被拓宽成5米的柏油路面小街。</p><p class="ql-block"> 顺着行人不多的体育路向南行不足百米,路东即有一宽约十米的伸缩栅栏门,门左是门卫室和便道,门右是红瓷砖砌筑的影墙,行书:蓝田县城关中学。在他培养的几十万莘莘学子中,我只是默默无闻普通一员,便不敢贸然请求门口闲聊保安以进入。</p><p class="ql-block"> 隔着栅栏门向里眺望,绿树青叶绰影里是一幢幢折叠的五、六层高、宽窗明净的教学楼房,西斜的阳光照在窗棂,明亮光粒透过在微风中摇曳的翠林中泛着疏影星光。眺望里,我的思绪一下子穿越了时空,将我带到遥远的过去,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p><p class="ql-block"> 这里1981年时曾经是全校师生早操跑步的“沙场”,有近两个足球场大,很平整却是一层沙土铺垫,一圈戳天白杨树伴着两米高的红砖围墙,这些也成了我们当时夜晚翻墙偷摘村民西红柿、黄瓜“作案”借助的工具。这个偌大的操场,每天早晨都会响起杂乱却有力的脚步声,回荡着“一二一”亚成年人沙哑的口号声,也是许多学子傍晚时分踱步树荫下背诵英语单词最理想的场所。曾有多少夜深人静时,月亮皎洁,月光流泻,沙场如撒一层白霜,仰望星空,我陪伴着自己的向往,渴望的未来,独自一人彷徨在寂静的场地,平复着炽热青春的燃烧。</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们这代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来说,虽吃了不少生活的苦,但也经历了国家改革开放,历经了家国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蜕变。小学时春季生改为秋季生,五年的小学学涯变成了五年半。初中时又赶上两年学制改为三年。中考时恰逢两年制高中又向三年制改革试点,城关中学成了两年制高中最后一道霞光,我们则成一群匆忙被赶进社会的羔羊,好在时任城关中学校长的杨异星等老师,没有放弃因各种原因考试发挥失常的我们,用有限的师资分班重点培养,我们是他们的希望,仿佛是他们为我们美好未来增开的专列。</p><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高考的恢复,没有老师们殚精竭虑的付出,也就没有今天精彩的人生,也没有当下幸福的生活。我们有幸成了教育改革的经历者实践者受益者红利者!</p><p class="ql-block"> 1981年时,城关中学大门是向北街开的。</p><p class="ql-block"> 穿过有百货大楼和团结饭店等商贾店铺云集的县门街,至西街十字交警岗楼右拐,再顺行人不多的北街行百米,街道西边便有两柱方砖垒就的单位大门,大门是两扇灰色有些锈蚀的铁皮大门,南边门柱桩上挂了一块木牌,白底黑字,自上而下书:城关中学。门两侧是间数不多入深却幽深的民房,记忆中好像是同学李有平与贺小坚的家,黝黑斑驳的窗檐和屋顶的灰砖瓦松无不说明是老宅旧屋。钻过大门中的小门,右侧传达室里就会探出人头打量询问来人。校医室挨着传达室,里面坐诊的是个穿白大褂四十岁左右的女大夫,面容平静,不苟言笑。</p><p class="ql-block"> 进了校门向前,在院墙护卫下就是一条宽有6米长有100多米的“T”型坑洼沙土路。走了一半,右边眼界豁然开朗了许多,一排灰砖灰瓦的平房与一栋同样是灰砖灰瓦的苏式礼堂构成的小广场,这儿当时是教研室和学校举办小型活动的重要场所,曾举办过著名作家贾平凹给我们讲述文学有关知识讲座和英语“跟我学”视频播放,偶尔晚上还会播放一部电影。那个时候,我已知晓贾先生是不善言语表达的口呐作家。旁边电杆上的喇叭是学校说话嗓门最大的,每天十二时下课放学时准点连播一集单平芳老师的评书“隋唐演义”,大概半个小时。他独有沙哑顿挫的播音是那时调节枯燥学习的最好底料调节剂,很受人们喜欢。</p><p class="ql-block"> 路的尽头是一处有5、6米高的断崖,砖砌的崖下是老师们办公休息的平房。南拐,缘台阶而下是教职工们的餐厅和一块小广场,伙食自然是成人的标准,有油有肉的炒菜。而北拐,就是切着悬崖的学校主干道,宽约8米的沙土路。像一根扁担挑起学校地形主脊。围绕着这根“扁担”,那些年,不知上演了多少师生勤奋努力立志成才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行50米后,在路左,和礼堂相对,有一棵盆粗不高却遮天蔽日的婆娑茂密大榕树,鹌鹑蛋大小的褐绿色叶子,粉绒绒的花须,其下有三两块石墩和一个石桌围着。这棵一年几乎都是绿色的树,相当于一把巨型大伞,便是当年许多学生和家人见面的地方,见证了多少温馨动人的场面。那时,每周三,不论三伏三九还是刮风下雨,母亲都会差姐姐送来一袋新蒸的馒头和一瓶腌制的浆水菜带到这里交给我,这是我余下三天的口粮,然后又带回我需换洗的衣服和空馍袋空瓶子,还有没吃了剩下的发霉的馍。</p><p class="ql-block"> 过了榕树,就是一段下坡。坡路还是沙土路,被雨水冲出几道浅浅的沟堑,流向坡下两边的排水渠。坡底,路两旁生长着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将学校“主战区”分为东西两片教学区,都是灰砖红瓦屋脊“硬山顶”式高大教学室。左边是一排排东西走向很有历史的混合教研室,南连教职工食堂,北隔几棵粗大沧桑桐树顶至女生宿舍院。而门前有一个水龙头的女生宿舍院内却是低矮灰瓦房子,院墙和院内屋顶长满了青苔杂草,里面装满了和我同学的所有女生,想她们的住宿条件也和男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是她们是“圈养”。在城关中学求学的三年间,我从未有胆量抵近半步窥探,只是远远觊觎一点。</p><p class="ql-block"> 路东便是我们的教室,依旧是“硬山顶”式的建筑,檐水顺着台阶下的小渠流向排水沟。分三排九个班,南边两排依次为6、5、4、3、2、1六个应届班,北边一排则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红砖红瓦木窗木门教室,相对低点,显然是几年前加盖的房子。起先办的是“蓝田勺勺客”的厨师培训班,后是三</span>个因种种缘由未及时乘上上届高考列车,为寒门子弟改开了补习班。我被分在五班,一个所谓的“重点班”,那个前排课桌顶着老师讲台、后排学生背倚墙面板报的班,一间教室居然装了60多名学生,多是来自李后、三里镇、大寨、城关等乡镇的贫民学子。和我一同进这个班还有李后初中毕业的同学刘亚娟、李兴民、李为为、王端民、钱新丽、王平等。有这些初中同学的相伴,让我到了新的学校不至于感觉陌生害怕,能很快融入,也让我们的同学之情延长加深。</p><p class="ql-block"> 与之一广场之隔的就是学生食堂,西灶堂东水房,灶房中间开了一扇大门,门东檐墙开了六个售饭的窗口,水泥锁边。不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早中晚吃饭时刻,总是在广场上排起五、六条宛如游龙的长长队伍。能照见人影的稀饭,能一筷头挑净碗里面条的汤面,如椽粗的“杠子馍”,一敞口牢牢镶嵌灶台大黑铁锅烧开的水,随便用碗舀。这些便是青春期长身体我们的全部饮食。不管是开水泡开自家带来的已霉变冷馍,就着自家腌的浆水辣子咸菜,还是从自家背来父母省下的粮食换得的饭票,再从食堂讨来的饭食,这块东临校墙、西与女生宿舍院相抵的两个篮球场大的广场就是自然露天的饭厅。学生们端着“万国”碗盆,角落旮旯蹲蹴得满满的,熙熙攘攘,碗筷磕碰,啜吸饭食的“吸溜”声音此起披伏,犹似一群苦囚饿鬼几天没吃,狼吞虎咽囫囵吃起来。当然也有颤巍巍端着头一般硕大的糖瓷碗走至教室或其它地方吃的,却大多是女生。汤汤水水,菜花碎食,甚至会伸出舌头将碗底舔舐的干干净净。碗筷是自备的,教室窗台上是放置最多的地方,一只挨着一只,有的还是摞了几只,时有“张冠李戴”错用的,但那时谁也不会介意谁是否干净或者有什么病的。女生宿舍院门口对称两只水龙头便是全校唯一公用的洗漱之地,包括刷牙洗脸洗衣洗碗等。</p><p class="ql-block"> 教我们数学的是班主任刘析老师,语文是六班班主任闵老师,物理是中年妇女单老师,英语是四班班主任贺金鱼老师,政治课是王老师,历史课老师已记不清谁了,只记得他是一位时常一只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别在上衣口袋的个高清瘦老师。尽管他们教学水平都很高,对我们倾注太多心血,但老师们也是各有各的个性:刘老师个头不高却圆壮,世故有点阿谀;闵老师很像陈忠实,蓝田腔很重;单老师胖胖的不太言语,她是我们同学王金碧的母亲;贺老师不高微黑却极重尊严,曾因讲桌上摆放了一条死鱼而罢课,而王老师则是平易近人的,上课时常见他手上粘着未洗净的揉面块……。四十多年的岁月长河,悠远的记忆中,现在想,好多老师的面容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清晰里却描绘不出他的具体,模糊中又依稀记得他身体的轮廓。</p><p class="ql-block"> 让我终生难忘的是杨异星校长。中等个头,清瘦方脸,常穿一件浅灰色中山装,说话不紧不高,带有嗓音。高中报名时他在现场,瞅着一脸青春痘的我,杨校长“嘿嘿”笑道:你就是王锡美?!个头不低啊。</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我常因一脸“疙瘩”而自卑,便腼腆答道:嗯。</p><p class="ql-block"> 杨校长说:数学不错啊,把语文好好补补。</p><p class="ql-block"> 有一位名人说过:走路靠自己,引路靠贵人。不料,杨校长这句话竞成我高中懵懂学涯的指导,在付出较多光阴看范文名著高中之后的人生岁月里,多补多学的语文知识成了后来生活工作业余爱好的一部分,为我今天的写作奠定了基础。</p><p class="ql-block"> 我是自尊心很强的人。这种性格培养了我积极进取不甘落后的精神,但也是极易受伤害的,结果是不管对方错对,一旦触犯自尊,对立情绪立马爆满。</p><p class="ql-block"> 一日,父亲到学校找在上早自习的我。他轻轻推开教室的后门,适逢刘老师正在教室巡视,还未开口说什么,刘老师已手指怔怔的父亲,横眉凝聚,怒目圆睁,当着众多同学的面,也当着对父亲从小很爱的他儿子面,大声粗暴吼道:出去!被惊吓的同学们抬起头齐刷刷转向门口。这一幕深深烙在了记忆深处,谁能想象我当时的难堪与愤怒?</p><p class="ql-block"> 又有一次,当我插进排队买饭的学生队伍时,被维持秩序的苟副校长揪出罚站,然后又乘苟副校长再去维持秩序时偷溜了。这事被刘老师知晓后,第二天责令我写深刻检讨。在我在刘老师、苟副校长面前讷讷做了诚恳检查后,刘老师又令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再做检讨。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我无疑是天杀,我恳求他不做行不,但终没有扭过他的执拗。多年后,当我再提此事时,同学们已记不得了,但对我却留下刻骨铭记,终未能迈过的坎抹去的阴影。</p> <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我常是带着愤懑情绪,不声不吭的和刘老师怼着干,不论他说的对否,总是反着来。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度过了一年多的光阴。那时,单纯的我不懂得人性的复杂老师的良莠,不知道如何消除并走出这种负面影响,也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心理疏导。为此,我也付出了青春代价,终未如愿考上理想中的学校,也塑造形成了现在敏感多疑的我。释然的想:如同360行,教师只是一种职业。或许,站在个人或者历史的角度,他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不对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由此看见:一个老师一次无意的行为对一个学生的伤害是多么大、影响是多么的深远!</p><p class="ql-block"> 但我终生还是要感谢传授知识释惑解道的老师们!</p><p class="ql-block"> 我已记不清高中同学一年后是如何进行文、理科分的班。那时候,在我们中只崇尚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自然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因为这句话的影响而选择了理科。</p><p class="ql-block"> 高中生活的我们,学习是主旋律,班里学习风气很浓,从未抱怨挑剔学习设施优劣。除了正常的教学和自习外,每晚十点熄灯后的教室里常常有同学补习,借着墨瓶做的油灯微弱光亮,做着海量的题作。虽没有达到“头悬梁锥刺股”地步,但对未来美好的向往,渴望人生能有更大的精彩,为己为家庭为社会,他们克服岁月的寂寥,遏制住青春冲动,努力着拼搏着。刻苦用功是那个时候区分人未来的唯一标准,高考分数是衡量检验努力的尺码。通过初考,筛掉一半学生再参加高考,而高考录取率仅仅为4%左右,竞争如此刀光剑影般激烈,有些学生,读完高中,竟然遗憾无资格参加高考。自幼吃过时代苦难的我们,渴望走出山村走出蓝田,过上好的生活,到外面看不一样的世界,开创属于自己的疆域是当时学习的内在动力。</p><p class="ql-block"> 英俊聪明的王卫兵,埋头苦读的王端民,腿稍罗圈的王大相,长发飘逸的赵聪贵,窈窕高挑的钱新丽,典雅娴静的刘亚娟……,还有许多同学,包括英年早逝的班长杨洲峰、雷若林、苟峰等,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特长亮点,都是那个年代我们中的佼佼者。年少的未来孕育着不可估量的可能,青春的膨胀蕴藏着撼天动地的力量。人生的轨迹各异,有很多同学,比如:王青武、李兴民、尚保利……等等,均在各自的领域和生活中都做出了优异的成绩,赢得了人生,赢得了社会的认可!</p><p class="ql-block"> 青春少不了狂野,年少藏着所有可能。读了一些知识,一知半解,有人便在教室里,当众打赌喝下了半瓶煤油;为同学义气,晚自习时曾怀揣半块砖头溜出学校到漆黑的街道,对着绰绰魅影胡乱扔出;也曾在炎热的夏天,到灞河水滩东场水库里光着屁股“扎猛子”游泳戏水;也曾因不小心撞着了女同学,那感觉到的肌肤柔软、身体散发的芳香气息令萌动少年的心“砰砰”快跳脸烧耳燥狂骚了几天。还有,在中途,班里突然插进一个叫麻爱武的城市女生,让眼睛一亮:不是山村见过的淳朴,她眼睛明亮,脸庞靓丽,衣着鲜艳,是另一种不乏清纯时尚的美。</p><p class="ql-block"> 许多往事在今天看来是幼稚搞笑的行为与心理,不必自责也没必要苛求,青春没有错对,但都是生命必须走过的旅程。人不可用今天衡量昨天,也不能用今天设定明天。年少时渴望成熟,中年后又希望单纯。</p><p class="ql-block"> 有自律刻苦学习的,也会有任由青春挥洒游荡的。我是经常一个人在晚自习期间,偷偷溜出教室,翻过院墙,去隔壁的县委会议室、体育局会议室看当时热播的电视剧《陈真传》。我用一生的艰难证明“贫下中农”家子弟人生最初的真理:不吃学习苦,就吃生活难。</p><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看到同学王金碧潇洒弹着吉他,唱着《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的歌,迷茫的我始知,激扬的青春还可以这样。擅长理科的我更喜欢看历史地理知识,给自己的八卦是为交谈积累更多的资料,但终是未寻得古人成功的秘籍:别人的成功之路是无法复制,从寒门走出的历史风云人物寥寥无几。</p><p class="ql-block"> 庆幸的是:我最后终于朗朗跄跄赶上了高考的列车,享了高考的福,吃了高考带来的红利。</p><p class="ql-block"> 学生食堂后面是三排几近荒废低矮的红砖红瓦平房,作仓库用。我们的寝室被安排在最北靠院墙边,留宿的都是家离县城比较远且家里没有办法安置的学生。房内除留一条通道就是并排两层的简易木质床大通铺,窗户玻璃不全,四面露风,春夏秋冬如此。一班一间房,一床从家里带来的薄被褥和墙上挂的一袋馍菜就是一个学生全部的衣食住行,冬抗严寒夏忍酷暑。房内没有水龙头,更没有电视卫生间什么的,旱厕是在寝室外一百多米的地方,解一次手很远很麻烦。开始时是在宿舍门口放了一只桶作为夜壶,第二天早晨,值班的将它倒掉。直至后来不知桶如何丢了,也干脆不再置了,于是宿舍窗户门口,夜里常能听到“哗哗”泚尿声,白天污秽熏人令人窒息。</p><p class="ql-block"> 好在那时年轻,学习任务又很紧张,一天当中很少觉得疲倦,不太到这里。一旦进入宿舍,说睡倒头就睡,立马进入梦乡。夜里除了疲惫的“呼呼”香甜沉睡,什么几乎也听不见,不似现在的我们,出门就寝住宾馆,必须是一人一间,电视卫生间软床一并俱全,听不得别人如雷“呼噜”的鼾声,也不希望让自己撼天动地的鼾声影响别人入眠。</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样环境里,青春的萌动依然强烈,少年渴望的心依旧涌动。有人借着微弱的手电光,蜷缩着身子,在被窝里偷看《少女之心》等青春书籍。除了正常看书补习语文,我亦在这里偷看了《第二次握手》。这些在当时全是信纸手抄本的禁书,经常在渴望爱情的年龄中传看。</p><p class="ql-block"> 学校主干道在学生食堂院西门处左拐,通过一道四季敞开的栅栏铁门,便是沙土铺面的操场。</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国家改革开放不久,农村的包干到户已经实施,始终摆脱不了贫困的蓝田人们普遍认识到,要想摘掉贫穷帽子,脱离世代苦海,处于贫瘠山岭,只有努力读书,参加高考是农家子弟跳出农门唯一的出路,便有了后来人们所说“知识改变命运”。于是,不管家境再贫再穷,都是想方设法努力供家里孩子读书上学。即使感觉高考无望,也会人生方向拐弯,高中期间,弃笔从戎,中途驶向当兵入伍的轨道,以期从部队考入军校,实现人生弯道超车。</p><p class="ql-block"> 除了正常招生的年级外,城关中学历届高考还额外办了几个超编的补习班。这部分考上学的占比全校很大。</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在简陋的教学环境下,从他手里经过教育培养走出蓝田的人很多很多,已有十多万之众,城关中学为个人为家乡为社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p><p class="ql-block"> 久久凝望,心潮澎湃,不料一保安走来,拍了一下我的肩,问道:找人?</p><p class="ql-block"> 从回忆中一下惊醒,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失态,慌乱中忙说:没事没事没事。脚步亦即离开了校门。</p><p class="ql-block"> 青春不能粘接,时代是有温度的雕刻。</p><p class="ql-block"> 在校门两侧的展窗前踱步浏览,通过图文,我知道它们的后面蕴藏着不知是多大世界,多少能量。仅从展窗里了解到,城关中学现在已是“陕西省标准化高中”,全校有48个班,2500多名师生,2024年“一本”升学率超92%,西安市重点中学,园林式单位。目前,建有综合教学楼两幢、办公楼一幢、图书馆一幢,拥有能容纳500人的多功能厅一个,还有电教室、美术室、音乐室、心理咨询室、医务室、田径、球类运动场、体育器材室、练功房等师生教学文体活动中心。不论在硬件上学校设施设备的配置,还是内在的教学师资质量上,城关中学已大幅提升,非同日可比。</p><p class="ql-block"> 回忆不是让下一代再吃我们当年的苦,重温只是想给曾经激情岁月一个交代,藉此证明所有的经历付出都会有结果回报,让文字不朽青春,成为追忆岁月的线索。大河汹涌始于涓溪,无论现在如何辉煌光耀,生命终究从那条河流过,带着逝去的气息。没有曾经何来如今!秋果丰硕,得以冬的蓄力、春的耕耘、夏的拼搏。</p><p class="ql-block"> 怀恋城关中学的青葱岁月,感恩城关中学给予的人生力量。愿每一个人珍惜人生中的青春期,不负韶华,无愧时代,愿世间一切越来越美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5.6.1于兰州凯悦酒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