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花开

兰花一族

<p class="ql-block">  晚饭后,我们几个“路搭子”在朱德铜像处会和,然后沿滨江路往上游转悠,走到美域滨江那段时,眼前豁然开朗,竟撞见一大片格桑花开得正热烈,宛如被泼洒了整桶彩墨,浓烈地倾泻着颜色,又如无数细碎星子迸溅于江岸之上,密密簇簇,五彩交错,在斜阳余晖里燃烧得灼灼其华。</p><p class="ql-block"> 我们惊愕道:“快看,好多格桑花哟”。真的太惊艳了,大家也有点纳闷,经常在转路,什么时候在这里竟藏了这般浩荡的斑斓呢?</p> <p class="ql-block">  花丛之中,混色杂陈,红、粉、紫、白,各自喧哗着,又彼此相融。微风徐徐拂过,花枝便轻轻摇曳,花影婆娑。林业工作人员真是用心,为方便大家深度打卡,竟忍痛撇开一些花,在花海中开辟了好几条小径,并贴心地辅以矮矮的竹篱间隔,人文与诗意的碰撞顿时便有了秩序。</p><p class="ql-block"> 顺小径进去,徜徉其间,好似步于花影迷离的幻境里。大家举起手机拍照,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戳点,仿佛要把整片花海塞进那个放光的方孔,让快门锁住这美的永恒。</p> <p class="ql-block">  孩童仰起的小脸,正好被几枝摇曳的花朵轻柔拂过。几个阿姨满脸含笑,在花前变换着姿势互相拍照,唧唧叽叽,如清泉溅入花影深处。人们各自沉浸在这份格桑花赏赐的愉快里。</p><p class="ql-block"> 我停下脚步,凝神细看:那株格桑花茎叶颇为纤细,几乎弱不禁风。花茎虽被行人不经意踩踏过,腰已弯曲,然而它却倔强地昂着头,花冠依然坚挺,毫无萎靡之态。此等微小草木,本无伟岸之躯,却凭坚韧之志,将生命之美绽放在我们身边。</p><p class="ql-block"> 格桑花儿,原是雪域高原的印记。藏语“格桑梅朵”,高原幸福花。如今却被我们仪陇县城园林工人栽进滨江路的绿化带,根须在混凝土缝隙里摸索着向下扎,像一群被迫改籍贯的游子,在水泥森林中开出一片经幡。提醒着我们:所有值得眷恋的人间,都在市声与野性的缝合处生长。</p> <p class="ql-block">  斜坡顺势而下,便与一片苍翠的芦苇丛相接。格桑花海与芦苇丛交界处,风儿殷勤流转。我们驻足于此,索性也靠着栏杆歇息,不再言语。花枝在风里频频点头,芦苇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风拂过草木,草木便有了声音;风掠过我们微汗的皮肤,皮肤便有了记忆。原来风是天地间最慷慨的使者,它从不吝啬,只是我们平日行色匆匆,竟很少敞开身心去领受这份恩赐。</p><p class="ql-block"> 此时暮色渐浓,城市灯火次第亮起,花影便由明艳转入朦胧。我们沿着江岸缓步前行着,亦被这片格桑花感动着。</p> <p class="ql-block">  我向来以为风景之美只存于远方,于是便终日向往着山高水阔,遥不可及的所在。然而今晚邂逅的这片格桑花,它无声无息,只管绽放着,自开自落,不辩不解,仿佛早已参透生命的真谛:“纵然无人欣赏,亦当开花给自己看”。</p><p class="ql-block"> 寻常巷陌,日日往复的路旁——原来所谓“远方”的迷梦,只不过是近旁风景被遗忘之后,我们心造的幻影罢了。 </p><p class="ql-block"> 天地间生息流转的美意,早已悄然布于身侧。所谓的生趣,恰在这惯常的步道上,在江风、花影与草木的摩挲里,在凡人那跑调却真挚的歌声里——原来我们不必跋涉追寻,只消沉静下来,身边处处皆是美呀。</p><p class="ql-block"> 占有不过虚幻,唯有以血肉熨帖过此刻的温度,让某个瞬间的震颤永远改变心跳的节律,才真正算得上拥抱美好热爱生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