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清明团比赛

竹子，

先聊聊青团的来历，据传与春秋时的介子推有关。此人追随晋文公流亡，曾割股啖君，后来文公复国，遍赏从者，独独忘了他。他便与老母隐居绵山。文公派人烧山逼他出来，他竟抱树而死。文公懊悔，下令此日禁火寒食，故有寒食节。后人思其廉洁，便在这日做冷食纪念，青团便是其一。这故事，我先前倒也听过，只是每每想起，总觉得那介子推未免太傻。人活着，原不必如此固执，饿死了自己，不过徒留虚名，供后人嚼舌罢了。

今日幼儿园生活老师的技能比赛，便是包这青团。操场上早摆好了几案，糯米粉、艾草汁、豆沙馅排列整齐。十数位生活老师围站着，有说有笑。她们多是年轻妇人，手上功夫却是了得，但见手指翻飞间，面团便成了碗状，填入馅料，再一捏一搓，便成了光溜溜的团子。动作快的，一分钟能包上七八个。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三班陈老师。她身材高大，手掌也大，做起青团来却极是灵巧。她并不急着赶数量，只慢慢地将每个团子捏得匀称，排在蒸笼里，竟如列兵般整齐。旁人包了三五个，她才完成一个，但成品个个大小如一，圆润可爱。她面上并无表情，只偶尔抬眼望望其他人的进度，便又低头继续。

小二班的陈老师则不然。她矮小精瘦，动作极快，面团在她手中几乎要跳起舞来。她一边包一边与邻座说笑，手上却不停歇，不多时面前便堆了一排青团。只是细看之下，这些团子大小不一，有的还露出了馅料。她也不甚在意，仍旧说说笑笑，时不时擦一擦额上的汗。

比赛场上一时热闹非凡。

蒸好的青团陆续出锅，热气腾腾，颜色由青转深，油光发亮。评委们——无非是几位校领导——装模作样地品评起来。这个夸皮薄馅大，那个赞色泽均匀，其实不过是些场面话。末了宣布罗老师得了第一，因她做的青团"形色俱佳，颇有传统风味"。罗老师领了奖状，脸上仍无喜色，只略一点头，便退到一旁去了。几个老师虽未得奖，却比得奖的还高兴，正张罗着将青团分给众人品尝。

比赛结束后。生活老师们收拾着器具，谈论着家长里短。这比赛原不过是一场游戏，胜负无人当真。只是那些青团，终究要被消化，化作秽物排出。而介子推的故事，也终将与这些青团一样，被人们咀嚼一番，然后遗忘。

人生在世，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