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国家考古博物馆拥有全球最大且最重要的古希腊雕塑收藏之一,涵盖公元前7世纪至公元5世纪的文物。收藏始于1829年埃伊纳博物馆的建立,后来包括来自雅典公共考古收藏、雅典考古学会的发掘和收购,以及希腊世界其他地区的雕塑。收藏包含约17,000件作品,其中1,000件在博物馆底层7-34号展厅、中庭、塞浦路斯收藏展厅(64号展厅)展出,储藏中的雕塑则供研究者访问。部分雕塑还展示在埃及收藏、陶器收藏和斯塔萨托斯收藏中。</p> <p class="ql-block">最早的女性雕塑:她双手下垂,穿着一袭长袍(chiton),身形瘦长,几乎像是一块木板。她那三角形、狮鬃状的发型看起来像是埃及式头饰。左腿上的铭文显示这尊雕像是献给阿波罗的。</p> <p class="ql-block">大理石雕像被献给神庙或作为重要人物墓葬的墓标(semata)。公元前6世纪创作的库罗斯(Kouroi,青年)和科莱(Korai,少女)雕像呈正面站立,动作受限,但都带着微笑。</p> <p class="ql-block">苏尼翁柯洛斯像(约公元前600年)</p><p class="ql-block">这是一尊典型的古风时期(Archaic Period)柯洛斯像。雕像是一位赤裸的青年男子,头发是编辫子的脏辫,站姿稳定且面向前方,左腿略向前踏出。双拳紧握垂于身体两侧,面部带有一种神秘的“古风式微笑”——平静中似乎藏着一种幸福的秘密。他的解剖结构是高度几何化和程式化的:杏仁状的眼睛、椭圆形的胸肌、拱起的胸廓、圆柱形的大腿、梯形的膝盖,以及完美对称的身体比例。</p> <p class="ql-block">虽然相比早期雕像不再那么“板”,但他仍然比真实的人要平面得多。肌肉过于发达(看看那大腿肌肉!)而腰部却很细,整体形象像一位年轻健美运动员</p> <p class="ql-block">柯洛斯雕像追求的不是现实主义,而是几何化的理想美。身体的各部分遵循严格比例,例如:大多数后期的柯洛斯雕像的高度为“七个头”的长度。虽然这尊雕像向前迈出一腿,但臀部依然保持水平(而现实中的人迈步时,骨盆会自然倾斜)。古希腊人对人体结构的痴迷体现在这些雕像中——记住,这些是理想化的人像,不是神像。他们赤裸、孤立地站立着,象征着自然世界中理性秩序的缩影。</p> <p class="ql-block">这些雕像原本是彩绘的,色彩鲜艳而富有生命力。但由于当时的凿子不够精细,大理石表面显得粗糙,缺乏古典时期雕像那种半透明光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柯洛斯雕像无处不在:有的被作为供品献给神明,有的则被作为墓碑安置在公墓。这一尊就是献给海神波塞冬的,原本立于苏尼翁神庙的入口处。作为丧葬雕像,柯洛斯象征着死者最美好的青春时期——永远年轻、永远快乐。</p> <p class="ql-block">晚期柯洛斯像(约公元前500年)</p><p class="ql-block">这些雕像原用于纪念体育英雄的墓地——可能是著名的奥运冠军们。注意这些男子的姿态相比早期更为自然,大腿线条更合理,手臂也出现了弯曲动作。</p> <p class="ql-block">柯瑞像(约公元前550年)</p><p class="ql-block">与强调男性力量的裸体柯洛斯不同,女性柯瑞像通常比真人略小、衣着得体,展现出女性的优雅与温婉。这尊雕像双脚并拢站立,身穿束腰长袍(chiton),发辫整齐,被王冠形状的饰带(diadem)固定。她戴着项链,右手轻轻提起裙摆,暗示动作(这是当雕刻技巧不足以表现动态时的一种“技巧”),左手持花。</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曾被彩绘成鲜活的肤色,她的裙子原为红色,上面装饰有花朵图案和一排卍字符号。在古代(在德国考古学家施里曼著作推广该符号、以及希特勒盗用它之前),卍字符是无害的吉祥符号,象征太阳的光芒。</p><p class="ql-block">像所有这时期的雕像一样,她也有那种著名的“古风微笑”(或者说“神秘的微笑”),正如希腊人所说的那种新娘式的微妙微笑,让人难以捉摸。</p> <p class="ql-block">在古风时期,希腊社会不断繁荣、发展、扩张、贸易、殖民地遍布地中海。雕像上的微笑捕捉到了当时人们安定生活的幸福感。</p><p class="ql-block">但到了公元前480年,波斯人入侵,那些微笑也随之戛然而止。</p> <p class="ql-block">双门口陶瓶(Dipylon Vase)</p><p class="ql-block">这件巨大、赭色与黑色相间的陶瓶(约公元前750年),高得与人等高,描绘了一幕葬礼场景。像这样的大陶瓶常被用来标记富裕希腊人的墓地;其腹部带有把手的形状表明它很可能是用来纪念一位女性(而男性墓葬则通常由底座陶瓶标记)。</p><p class="ql-block">这件陶瓶出土于雅典的克拉米科斯公墓(Keramikos Cemetery),而它的名字则来源于古城附近著名的城门——双门口(Dipylon Gate)。</p><p class="ql-block">这件(相对而言)颇具艺术水平的陶瓶表明:经历了数个世纪的混乱与战争之后,希腊人开始恢复稳定,他们建立起城市,并开始向外扩张(可参考附近地图);他们也在发展文字系统,并达到了足以催生艺术创作的社会稳定。</p> <p class="ql-block">陶瓶中央绘有死者安置在葬礼台上的场景,周围是一排在悲伤中扯头发的哀悼者。</p><p class="ql-block">这幅画风格远非写实。人物呈现出三角形的躯干、方形的手臂、圆形的头部,并伴随一圈圈几何图案的装饰带,这正是公元前9至8世纪被称为几何风格时期(Geometric Period)的典型特征。不过,其中也掺杂了一些现实主义的细节,如哀悼者生动的悲伤情感,以及瓶颈处出现的正在吃草的羚羊与野山羊图案。</p><p class="ql-block">值得注意的是:画面中还出现了一位小孩,也参与了哀悼仪式。</p> <p class="ql-block">同一时期的陶器作品</p> <p class="ql-block">公元前5世纪,雅典已在508年由克里斯提尼(Cleisthenes)建立民主制度,希腊人面对当时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波斯的入侵。马拉松、普拉提亚战役及萨拉米斯海战的胜利,开启了伯里克利(Pericles)领导下的知识创造、物质繁荣和民主巩固时代。雅典成为中心,吸引来自其他地区的雕塑家等艺术家,为城市建筑和纪念碑增添高质量且原创的作品。</p> <p class="ql-block">Artemision Bronze (of Zeus or Poseidon) 阿耳忒弥西翁青铜雕像(宙斯或波塞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于1928年在阿耳忒弥西翁角(雅典以北)附近的一处沉船遗址中被发现。由于武器部分已遗失,人们无法确定它究竟是宙斯还是波塞冬。如果是宙斯,他正准备投掷雷霆;如果是波塞冬,则是三叉戟。</p> <p class="ql-block">这位神祇身高约2.1米(6英尺10英寸),体格健硕(据说和讲解者本人一样)。他卷曲的头发束于脑后,空洞的眼窝曾嵌有骨质眼白,曾炯炯有神。他左脚着地,右脚推地而起。尽管四肢朝不同方向延展,整体却保持着令人惊叹的平衡感</p> <p class="ql-block">雕像的尺寸遵循了希腊几何比例:他的头部高度为一个“希腊英尺”,整个人为六个头高(或一个“希腊寻”)。整个雕像呈现一个“X”形构图,可以完整地置于一个完美圆形中,肚脐正好是圆心,指尖触及圆周。尽管这座青铜雕像是用“失蜡法”铸造的,完全立体,但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视角仍然是正面视图。(到了希腊化时期,雕像从任何角度看都仿佛充满生命,甚至包括三分之一侧面。)</p> <p class="ql-block">这尊宙斯/波塞冬雕像创作于约公元前460年,属于从“严峻风格”向“古典风格”过渡的典型代表。雕塑逐渐摆脱了“严峻时期”(约前480–460年)的束缚,趋向自然与理想的结合。</p><p class="ql-block">(例如著名的《德尔斐的御者》便是严峻风格的典范:比古风时期的青年雕像更为逼真,但依旧正面僵直。)</p> <p class="ql-block">在历史背景上,这一时期正值希波战争之后,希腊人获得胜利,也刚刚摆脱暴君的统治,进入民主政治的新纪元——希腊黄金时代的曙光。尽管当时战争残酷,艺术却转向了庄重、质朴,展现了支撑人民度过难关的英雄主义和高贵力量。雕像具有人体解剖学上的真实感,颂扬了人类身体的完美。</p> <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捕捉住一个即将投掷的瞬间,仿佛是为画作摆的造型,让我们得以细细观察人体的奇迹。他既自然又理想化,既扭转又平衡,既动态又静止。凭借其几何之美与神性气质,这尊雕像几乎可谓是古典艺术精华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宁尼翁石板(The Ninnion Tablet),约公元前370年制作,是一块红色陶土石板,描绘了古希腊的埃琉西斯秘仪(Eleusinian Mysteries)——与希腊神话相关的宗教仪式。</p><p class="ql-block">这块石板于1895年在阿提卡地区的埃琉西斯(Eleusis)被重新发现,现藏于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它是目前已知唯一描绘这一神秘宗教仪式的原始古代图像,具有极高的历史和宗教研究价值。</p> <p class="ql-block">雅典娜·瓦尔瓦基翁像(Athena Varvakeion)</p><p class="ql-block">这尊大理石雕像被称为雅典娜·瓦尔瓦基翁像(约公元250年),被认为是对菲迪亚斯(Pheidias)创作的伟大雕像——帕台农神庙的雅典娜(Athena Parthenos)(公元前438年)最忠实的复制品。它基本上是原作的十二分之一大小复制品,而原作高达40英尺(约12米),曾矗立于帕台农神庙之中。尽管只是这尊辉煌雕像的微缩版本,它仍很好地展现了古希腊艺术在黄金时代的巅峰风貌。</p> <p class="ql-block">雅典娜身着飘逸长袍,右手托举胜利女神尼凯(Nike)的小雕像,左手持盾。她所戴头盔上装饰着羽毛状羽饰,以及飞马和斯芬克斯(狮身人面像)。</p><p class="ql-block">为了帮助理解原作的巨大规模,可以注意这一点:在帕台农原像中,雅典娜手中的“小小”尼凯实际上也有六英尺高(约1.8米)。</p><p class="ql-block">整尊雕像以蛇的意象为装饰重点:她佩戴着蛇形腰带和手镯,胸甲上装饰着缠绕的蛇,盾牌内也蜷伏着一条蛇——象征着雅典娜与她的半蛇之子之间的联系。这个孩子源于大地,被认为是雅典人祖先之一。此外,雕像胸前还装饰着蛇发女妖美杜莎(Medusa)的头像——正是雅典娜协助珀耳修斯将其斩杀。这件装饰也象征着她的智慧与战斗力量。</p> <p class="ql-block">下面的两个雕塑也是雅典娜。</p> <p class="ql-block">墓葬浮雕碑(Funeral Steles)</p><p class="ql-block">这个展厅中陈列的墓碑全部来自公元前5世纪,是古希腊黄金时代艺术的又一杰出体现。艺术家们对人体的表现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他们在浅浮雕中展现出令人动容的告别场景:亲人们与死者道别,死者通常端坐着,神情沉静。</p> <p class="ql-block">房间中央的墓碑描绘了一位富有的女子,她正凝视着自己的首饰盒,似乎在思索要带哪件珍宝踏上永恒之旅。</p> <p class="ql-block">还有一块墓碑展示了一位英年早逝的美丽女子,她正凝视着手中的镜子,仿佛对生命依依不舍。</p> <p class="ql-block">仔细观看每一块墓碑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悲伤和不舍之情。</p><p class="ql-block">下面三块墓碑刻画了母子分离的恋恋不舍。</p> <p class="ql-block">孩子在说:妈妈不要走!</p> <p class="ql-block">孩子期待着妈妈还能够陪伴他</p> <p class="ql-block">这里好像是妻子在质问丈夫为什么舍她而去。</p> <p class="ql-block">这里又像是父女生死离别。</p> <p class="ql-block">最后的握手。</p> <p class="ql-block">老父亲的叮咛和嘱托。</p> <p class="ql-block">还想听父亲的谆谆教诲。</p> <p class="ql-block">他们又是在说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虽然这些浮雕浅而简洁,但艺术家们通过线条和姿态,营造出一种几乎三维的立体感。</p> <p class="ql-block">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永恒的忧伤,令人感受到无论你是谁,无论多么富有——终将独自离去……因为裹尸布没有口袋。</p> <p class="ql-block">下面的这些陶器是勒基斯(Lekythos), 是一种常见于古希腊的陶器类型,常用于盛放香油,尤其是在墓葬仪式中用于涂抹尸体或墓地纪念仪式。这类陶器的特点是高颈、狭口、单柄,通常有长身或卵形瓶体。</p> <p class="ql-block">潘神雕像(Statue of Pan)出土于斯巴达,潘神为动物之神,具有人形上身与山羊腿下身,右手持牧神笛,头部带有野兽特征。</p><p class="ql-block">这是一尊仿制品,制作于公元1世纪,原作约为公元前4世纪。</p> <p class="ql-block">这是公元前370年左右的一尊五角大理石(Pentelic marble)雕像。形象是一位塞壬(Siren)——希腊神话中半人半鸟的女性生物,以歌声诱惑水手走向灭亡,但在丧葬艺术中,她们的形象也象征哀悼与灵魂引导。她有一张哀伤的人类女性面孔、翅膀、和鸟的身体与爪子。她正弹奏一架七弦琴(lyre),发出哀歌,为逝者哀悼。</p> <p class="ql-block">马的墓碑浮雕(Grave Relief of a Horse)</p><p class="ql-block">这件公元前4世纪晚期的墓碑浮雕描绘了一匹充满活力的马轻快地迈步嘶鸣,一位埃塞俄比亚男孩正奋力控制缰绳,同时试图用食物安抚它。</p><p class="ql-block">浮雕中马匹的肌肉与血管细节真实惊人,其身上的豹皮毯更添异域风情。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马头从浮雕中突起而出,几乎完全三维立体化,仿佛要冲出石板。</p><p class="ql-block">男孩的姿态略微失衡,是对后期希腊化艺术中“非正式姿态(unposed poses)”的预示。你可以感受到两个角色的情绪——小男孩的无力和紧张,马匹的焦躁和不安。</p><p class="ql-block">值得注意的是,浮雕展现了人与动物之间的互动与平衡,二者并非孤立地呈现,而是形成一个自然统一的画面。这种人马关系的刻画,也显示出古希腊艺术向更加人性化、动态化和情感表达方向的发展。</p> <p class="ql-block">青铜少年雕像(Bronze Statue of a Youth)</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创作于公元前340-330年左右,学者们至今对他的身份尚无定论——他可能是珀耳修斯(Perseus),高举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头颅;也可能是特洛伊王子帕里斯(Paris),正将金苹果递给三位女神中最美的一位,从而引发争端,进而点燃了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有人甚至开玩笑说,他像是在展示一种分指快球的投法。</p><p class="ql-block">无论是哪种解释,可以想象,这尊雕像在刚铸成、青铜尚未氧化变暗时的金属光泽,一定令人惊艳。</p><p class="ql-block">少年一只脚稳稳踏地,一只脚向前轻迈,正处于行进中的一个瞬间;他伸出右手,目光专注地望向即将给予物品的对象。这种动作体现了古典雕塑中常见的“对立平衡姿(contrapposto)”:</p><p class="ql-block"> • 左脚承重、稳固;右脚轻微前伸,使髋部发生轻微倾斜。</p><p class="ql-block"> • 右臂紧绷、举起;左臂自然下垂、放松。</p> <p class="ql-block">这种微妙而对称的动态结构,围绕身体的垂直轴线形成一种完美的动态平衡,既自然又富有生命力。</p><p class="ql-block">在古典时代,希腊雕塑达到了自然写实与优雅平衡的顶峰。而到了随后的希腊化时期(Hellenistic Period),艺术家们在这种基础上又加入了情绪与动作的戏剧性表达。</p><p class="ql-block">这尊青铜雕像已经展现了过渡期的风格特征:</p><p class="ql-block"> • 完全三维立体,观者需要绕着它走一圈,才能体会其完整构图(尤其是后来希腊化雕像,更无所谓“正面”)。</p><p class="ql-block"> • 比早期的**古风时期(Archaic)雕像更自然柔和,也比严峻风格时期(Severe Style)**的英雄姿态更具人性美。</p><p class="ql-block">雕像所展现的面容之美、肌肉之精致、优雅与力量的平衡,是这一艺术时代成熟完美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奥古斯都皇帝雕像(Statue of the Emperor Augustus)</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描绘的是奥古斯都——尤利乌斯·凯撒的养子,罗马帝国的创立者与第一任皇帝。这是目前唯一已知的奥古斯都骑马雕像,尽管它的下半部分已缺失。</p><p class="ql-block">雕像中,奥古斯都左手原本握着(已遗失的)缰绳,右手高举,作出祝福或演讲的手势——展现了这位皇帝的权威与统治力。</p><p class="ql-block">尽管希腊被罗马征服,但最终是希腊文化“征服”了罗马人。</p><p class="ql-block">罗马人在战争、工程和行政管理方面堪称天才,但他们在艺术领域却一直心怀自卑。许多崇尚希腊文化的罗马人会从希腊进口雕像,或者制作高质量的仿品,以装点自家的别墅。(事实上,即使到了今天,欧洲许多所谓“希腊”雕像,其实都是罗马复制品。)</p><p class="ql-block">在重塑罗马城的过程中,奥古斯都大量采用希腊式的柱子与横梁,作为外观的装饰,覆盖在由砖石混凝土和实用罗马拱结构建成的实用主义建筑之上,赋予其一种“高雅”的表象。</p><p class="ql-block">正是由于罗马人对希腊文化的尊重和继承,才使得我们今天得以看到如此多古代艺术的遗存。</p> <p class="ql-block">这尊青铜头像描绘了一位拳击手(boxer),是古希腊雕塑中罕见表现体育冠军个体特征的杰出作品之一。</p><p class="ql-block">他的头上戴有“科提诺斯”(kotinos)——一圈由橄榄枝编成的花冠,是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Olympic Games)胜者的象征。但现今仅保存下了花冠的茎部。</p><p class="ql-block">雕像展现出写实的面部特征,例如肿胀的眼睛、扁平的鼻子、张开的嘴唇等,反映了拳击手长期比赛后的身体特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哲学家头像(Head from a Statue of a Philosopher)</p><p class="ql-block">这位哲学家是一名犬儒学派(Cynic)的成员,属于一个非物质主义、反传统的思想流派。该学派在公元前4世纪由第欧根尼(Diogenes)创立,以蔑视财富、地位和社会规范而闻名。“犬儒”(cynic)一词本身就反映了这些人不修边幅的外表和对主流社会价值观的深刻质疑。</p><p class="ql-block">这尊头像雕刻于公元前240年左右,属于希腊化时期(Hellenistic Period)的典型风格。这个时代开始于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希腊并将希腊文化传播到地中海世界之后。与早期强调神性与理想美的古典时期不同,希腊化时代更加关注个体的独特性与真实的人性。</p><p class="ql-block">雕像刻画了一位年迈、有胡须的男子,脸上布满皱纹,神情深沉。这被认为是一位真实人物的肖像,而非理想化的抽象形象。</p><p class="ql-block">在这一时期,艺术家不再“美颜处理”他们的对象,而是选择忠实地呈现现实中的人——包括皱纹、谢顶、胸部下垂、腹部隆起等身体特征,哪怕不那么高贵优雅,也依然值得雕塑记录。这是历史上首次,人类的艺术如此真实地展现平凡个体的粗粝人性与尊严。</p><p class="ql-block">雕像的身体部分保存在左侧的玻璃柜中。由于运输方便,这尊雕像可能是以“组装套件”的方式运输的(就像宜家的家具一样)。</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与博物馆中一些其他青铜像一样,是在希腊海岸附近的海底被考古学家发现的。</p><p class="ql-block">正如阿耳忒弥翁海角沉船出土了宙斯/波塞冬像和青铜骑手,而这尊哲学家雕像和那尊年轻男子雕像(被认为是帕里斯或珀耳修斯)则来自希腊本土南端海域的另一处沉船遗址。</p> <p class="ql-block">顺便说一句:当罗马人用大理石模仿青铜像时,常会增加额外的支撑结构。所以如果你看到有大理石雕像旁边带着“树干”支撑,那很可能是罗马仿制品的标志。</p> <p class="ql-block">米洛斯的波塞冬像是一尊描绘海神波塞冬的雕像,收藏于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 Athens),馆藏编号为235。</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可追溯至公元前2世纪最后的四分之一,因此属于希腊化时期的艺术作品。雕像展现了典型的希腊化风格,具有动态姿态、强烈情感以及对人体结构的高度写实描绘。</p> <p class="ql-block">高卢战士雕像(Statue of a Fighting Gaul)</p><p class="ql-block">这位战士大腿中了一箭(注意他大腿上的那个孔洞),他单膝跪地,正试图举手抵挡下一击。从他头盔的样式可以看出,他不是希腊人,而是一位高卢人(来自古代法国地区)。</p><p class="ql-block">艺术家捕捉了战斗即将逆转的关键瞬间。这位“奋战中的高卢人”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成为“垂死的高卢人”。</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约公元前100年)体现了希腊化艺术的诸多特征:</p><p class="ql-block">他被凝固在运动中的姿势里,身体剧烈倾斜、失衡,将他的内心挣扎与情绪戏剧化地表现出来。</p><p class="ql-block">从左腿沿对角线向上延伸至头部与高举的手臂,整个构图充满动态张力。</p><p class="ql-block">这不再是一个理想化、崇高的神祇,而是一个普通士兵,在极端情境下被刻画出来。他手臂挥舞、肌肉紧绷、双眼鼓胀,面容扭曲,痛苦地大喊。</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可能曾与其他雕像一同组成一个充满戏剧张力的小型战斗场景,以强化观者的情感共鸣。</p><p class="ql-block">希腊化艺术展现了胜利的喜悦——而在这个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失败的痛苦。</p> <p class="ql-block">阿佛洛狄忒、潘神与厄洛斯雕像(Statue of Aphrodite, Pan, and Eros)</p><p class="ql-block">这组充满趣味的大理石雕像(约公元前100年)出土于神圣的德洛斯岛,描绘的是阿佛洛狄忒正要用她的凉鞋打潘神的情景。</p><p class="ql-block">阿佛洛狄忒摆出典型的对立平衡姿势(contrapposto)——将大部分体重放在一只脚上。她的身体更多地展示而非遮掩,曲线丰满、肌肤打磨光滑,充满感官魅力。</p> <p class="ql-block">这件作品中带着一丝调皮与双关:阿佛洛狄忒似乎在说“别这样!快住手!”——但也可能在说:“别停下呀。”</p><p class="ql-block">潘神这个(字面意义上的)“色鬼”的举动也有两种解读:他的左手表现得很强硬,但右手却温柔地搂着她,更像是一位舞伴。</p><p class="ql-block">小爱神厄洛斯(Eros),像个无所不在的小精灵(有点像丁克贝尔Tinkerbell),赶来似乎是要帮阿佛洛狄忒一把——或者不是?</p><p class="ql-block">他一只手搭在潘神的角上,还调皮地眨着眼睛,仿佛在说:“好啦,潘神,这是你的机会,快上啊!”</p><p class="ql-block">潘神的表情写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p> <p class="ql-block">这座雕像使用的是比早期作品更优质的细腻大理石,而且表面已用**金刚砂(emery stone)**打磨得非常光亮。</p><p class="ql-block">走到雕像四周细细欣赏,你会发现许多有趣的细节:</p><p class="ql-block"> • 小厄洛斯胖嘟嘟的婴儿脚,</p><p class="ql-block"> • 阿佛洛狄忒凉鞋上残留的红色颜料,</p><p class="ql-block"> • 以及三位角色之间和谐统一的场景构图。</p><p class="ql-block">这是一组既生动又风趣、充满戏剧张力的希腊化艺术杰作。</p> <p class="ql-block">沉睡的酒神女祭司(及其他)</p><p class="ql-block">在展厅中央,是一尊大理石雕像(约公元120年),描绘了一位沉睡的女酒神祭司(Maenad)——她是酒神狄俄尼索斯(Dionysus)的女性追随者。这件作品是罗马皇帝哈德良(Hadrian)时期的复制品。</p><p class="ql-block">就像童话中的沉睡美女一样,这位沉睡的女祭司一丝不挂地躺在岩石上,身下铺着柔软的豹皮。</p> <p class="ql-block">晚期罗马帝国的半身像</p><p class="ql-block">这些半身像(公元300–500年)表现出晚期罗马帝国人物的通用特征与阴郁神情。随着罗马的衰落并最终被外敌入侵,古代文化与艺术也迅速走向衰败。</p> <p class="ql-block">罗马帝国将其首都东迁至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在接下来的一千年中,包含希腊地区的拜占庭帝国继续存续,成为一个讲希腊语的基督教国家;而西欧则陷入分裂与混乱的局面,被划分为各种小王国。</p> <p class="ql-block">在这一时期,古希腊文化被埋藏在世纪的尘埃之下。直到文艺复兴时期(约1300年起),人们重新对古希腊的辉煌文明产生兴趣,开始系统地发掘希腊遗址、清理并修复雕像,使得古希腊文化重新焕发出启发人心的光辉。</p> <p class="ql-block">安提诺乌斯半身像是收藏于希腊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的一件古罗马雕刻肖像作品,描绘的是安提诺乌斯(Antinous)——他是罗马皇帝哈德良(Hadrian)最宠爱和深爱的青年伴侣。</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是在19世纪于希腊帕特雷市(Patras)被发现的。作为哈德良深情纪念的对象,安提诺乌斯在其英年早逝后被神化,雕像遍布罗马帝国各地。这尊半身像展现了他理想化的青春与美貌,是罗马帝国对希腊美学与人物理想的直接传承与致敬。</p> <p class="ql-block">锡拉库萨的阿佛洛狄忒是希腊爱神阿佛洛狄忒的一尊大理石雕像,收藏于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 of Athens,简称 NAMA),馆藏编号为3524,可追溯至公元2世纪,属于罗马帝国时期的作品。</p><p class="ql-block">虽然这尊雕像是在罗马统治下创作的,但它体现了古典希腊艺术的理想,特别是在其优雅的姿态和富有感性的美感方面。它很可能受到了早期希腊杰作的启发,尤其是**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的代表作——克尼多斯的阿佛洛狄忒(Aphrodite of Knidos),以温柔的对立式站姿(contrapposto)和女性裸体美而著称。</p> <p class="ql-block">“埃伊翁的赫尔墨斯”(希腊语:Ερμής του Αιγίου)是一尊等身大的罗马时期雕像,描绘的是希腊信使之神赫尔墨斯。该雕像于19世纪中叶在希腊南部的埃伊翁镇(Aegium)被发现,如今收藏于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馆藏编号为241号。</p><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几乎保存完好,仅有轻微的损伤,是古典时期神祇雕像的杰出代表之一,展现了赫尔墨斯的典型形象与优雅姿态。</p> <p class="ql-block">阿塔兰蒂的赫尔墨斯像,或称赫尔墨斯·阿塔兰提雕像,是一尊大理石制的葬礼雕像,描绘了一位青年赫尔墨斯——这位神祇既是众神的信使,也是死者灵魂的引导者(psychopomp)。</p> <p class="ql-block">《束发青年像》(Diadumenos,意为“戴发带者”)与《持矛者像》(Doryphoros,意为“持矛人”)并列为古希腊雕塑家波留克利托斯(Polyclitus)最著名的两种人体雕像范式。</p><p class="ql-block">这两件作品成为古希腊雕塑的基本典范,以严格理想化的方式展现青年男性运动员的形象,同时又以令人信服的自然主义风格刻画身体的动态与结构之美。波留克利托斯通过这些雕像表达了他的艺术与哲学理念,即人体的完美比例、均衡姿态(对立式 contrapposto)与和谐之美,为后世希腊和罗马艺术奠定了规范。</p> <p class="ql-block">阿耳忒弥西昂的骑手(Artemision Jockey)</p><p class="ql-block">这尊青铜雕像(约公元前140年)描绘了一匹飞奔的战马,一个小骑手紧紧抓住马背,仿佛在为生命奋力坚持。这件作品是在阿耳忒弥西昂角(位于雅典北方)海底被打捞出来的,发现时已经碎成数块。如今不见的是骑手左手曾握着的缰绳,以及他右手中原本用来鞭策坐骑的马鞭——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也许马跑得太快了。</p> <p class="ql-block">古希腊人热爱赛马,这尊雕像很可能是为了纪念在泛希腊运动会(Panhellenic Games)中获得的胜利。骑手身穿传统的短束腰衣,拥有镶嵌眼睛(inlaid eyes),其面部特征表明他可能部分拥有埃塞俄比亚(非洲)血统。</p> <p class="ql-block">像其他古代青铜像一样,这件作品并非用金属片敲打而成,而是使用了经典的**“失蜡法”**(lost-wax technique)铸造:</p><p class="ql-block"> 1. 艺术家首先以粘土塑造一个粗略的雕像模型;</p><p class="ql-block"> 2. 然后包上一层蜡,再在外面覆盖一层紧密贴合的粘土,形成模具;</p><p class="ql-block"> 3. 在窑中加热,蜡熔化流出——“失蜡”,在模型与模具之间留下一道窄缝;</p><p class="ql-block"> 4. 接着将熔化的青铜倒入缝隙中,待冷却后敲碎外模;</p><p class="ql-block"> 5. 最终得到了一个中空的青铜雕像。</p> <p class="ql-block">这尊雕像是分片铸造、再焊接组装的。之后,艺术家又精心雕刻了表面细节并打磨光滑。请特别注意骑手绑在赤脚上的马刺,细节之精致令人赞叹。</p> <p class="ql-block">从艺术风格上看,这尊雕像标志着希腊雕塑从僵硬的古风时期(Archaic),到克制的严肃风格(Severe),再到平衡和理想的古典时期(Classical),最终发展到了如今这尊雕像体现的奔放情感的希腊化风格(Hellenistic)。它不再是庄严地静立,而是充满张力地支配着整个空间。</p> <p class="ql-block">展厅中其他雕像多为公元前5世纪古希腊原作的公元前2世纪罗马复制品。正是得益于这些出色的复制品,我们今天才能了解许多早已失传的古典艺术杰作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