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我当兵的趣事

老兵

　　一，军犬“海铃”的趣味故事

　　在军营里，有一位特殊的“战友”，给我们留下了无数难以忘怀的记忆。

这位战友叫“海铃”，是从云南边防部队退役的军犬。

“海铃”身姿挺拔，体型修长且高大，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力量。其背部的毛发黑而光滑油亮，腹部与四肢的毛发呈温暖而耀眼的金黄色。那双眼睛圆溜溜的，仿佛两颗镶嵌其中的黑宝石，又大又明亮。眼珠黑得深邃，时刻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两只耳朵高高竖起，犹如灵敏的信号接收器，对周围的任何声响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哪怕是最轻微的动静，都能瞬间引起它的注意。

　　“海铃”寄养在驭手班，久而久之，与战士们及军马都结下了深厚情谊。每天，它都像个忠诚卫士，伴随着驭手班溜马队伍，在队伍前后欢快地穿梭着。

虽说退役了，但它骨子里那军犬的技能与特性没丢。记得有一回，驭手班在山下放马，阳光明媚，大家便把衣服脱了放在草坪上，示意它看守。它似乎心领神会，立刻乖乖地趴在衣服堆旁，像个忠诚卫士，哪儿都不去。不管放马放了多久，等回来时，它依旧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警惕地守护着。

　　战士们非常喜爱“海铃”，经常逗它玩。有一次，“海铃”从驭手班跑到我面前，我张开双臂，“海铃”心领神会，它像个小孩一样温顺地把头伸到我怀里，屁股不停地左右摆动，尾巴高高竖起，不停地左右摇晃。

过一会，我起身捡起一根树棍，在它眼前晃了晃，然后佯装要扔的样子。它围着我团团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仿佛在催促：“别逗我啦，快扔呀！”我看准时机，猛地用力将树棍扔出老远，“海铃”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四蹄生风，身姿矫健。当树棍快要落地的瞬间，“海铃”飞身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接住树棍，摇头晃脑地跑回来，把树棍递给我，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1969年底，部队奉命调房。看见战士们忙忙碌碌地打包物资，“海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几天，它总是独自坐在马厩门口，眼里仿佛闪着泪光。

临出发那天凌晨，军马已装上了车，当汽车发动时，“海铃”突然从车头一跃而上，跳进了军马车厢。连长不让带，叫人把它弄下车，可刚一落地，又倔强地跳上了车。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战士们实在不忍，纷纷向连长求情。连长看着“海铃”那执着的眼神，又看着战士们期待的脸庞，终于点了点头，同意将它随车带走。

　　部队到了河南，连队驻扎在小文案村。有一天，炊事班的小猪仔调皮地跑到老百姓的麦田里去了。当时正值麦苗生长期，一大片麦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人要是进去，准得踩坏麦苗，而且，麦田那么大，进去了也很难找到小猪仔。炊事班的战士们正在着急之时，他们突然想到了“海铃”，于是，就把它叫猪圈，闻了闻猪圈里剩下小猪的气味，然后指了指麦田。“海铃”心领神会，立刻撒腿冲进麦田。不一会儿，就咬着一只小猪的后腿，推着小猪大摇大摆地从麦田里出来了。就这样，它全部找回了3只丢失的小猪，可把炊事班的同志乐坏了。

　　还有一次，驭手班的一匹军马不知怎么挣脱了缰绳，悄无声息地跑了，这可把驭手班的同志们急坏了。这时，班长赶忙叫“海铃”过来，让它闻了闻那匹马的马笼头。它闻完后，鼻子不停地嗅着地面，然后带着驭手班长和两名战士，凭着它敏锐的嗅觉，一路小跑，终于在几里之外找到了那匹调皮的军马。

“海铃”，它不仅仅是一条退役军犬，更是我们亲密无间的战友。它就像我们的得力小帮手，总是在关键时刻发挥重要作用。它用自己的忠诚和聪明，为我们的军旅生活增添了无数生动有趣的色彩，成为我们记忆中永远的传奇趣事。

二，快乐的星期天

　　七十年代部队的文娱生活虽然单调，但每到星期天那是快乐的。

结束一周紧张的训练，星期天可以放松放松，除了站哨、值班的外，其他人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活动。

为了让辛苦忙碌一周的炊事班也休息休息，星期天早上九点和下午四点只吃两顿饭。

　　炊事班的同志平时非常辛苦，他们每天起早贪黑，为了让战士们吃好吃饱，他们想方设法改善伙食。

　　当时，战士们每人每天只有4角2分钱的伙食标准，只有靠连队自己种菜养猪来弥补。所以，一般每个月杀一头猪，利用星期天包饺子改善伙食。

　　每到星期天，战士们难得能睡个懒觉，临近九点，起床号悠悠响起，大家才陆续起床洗漱。随后，整齐列队于饭堂门前。唱起激昂的军歌，歌声嘹亮。唱毕，指挥员下达开饭指令，战士们有序走进饭堂，开启新一天的生活。

　　吃过早饭后，战士们迎来了自由活动时间，整个军营瞬间充满了活力与欢笑，处处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氛围。

要上街的战士，连队可按百分之二十五的比例批准，原则上每个班两个上街名额。

上街人员，先由值班排长集合，交待注意事项：“注意军容风纪和军人形象，二人成排，三人成伍，按时归队销假。”

连队驻在柏山村，离焦作市有半个多小时车程，距博爱县城约十多分钟车程。可战士们大多选择去焦作市，出营区就可坐公共汽车，挺方便的。

一群战士相约上街后，他们步伐轻快，有说有笑。到了街上，有的走进商场，买些牙膏牙刷、肥皂香皂之类的日用品。那时候，新兵入伍，每月只有6块钱津贴费，一般只用1块钱，节省5元寄回家。所以，买东西都比较节省。

有的战士则到照相馆照相，摆着各种帅气的姿势，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记录下这青春洋溢的精彩瞬间，留下永久的纪念。接着又来到焦作公园，漫步在绿树花丛间，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欢声笑语在公园里回荡。

我同战友们一样，也拍了不少照片，留下了不少青春的印记。现在还时常翻出来看看，非常珍贵。

　　这是我在照相馆的留影

　除了上街的外，留在营区的战士又是另一番快乐景象。

在洗衣区里，几个战士端着洗衣盆，在水龙头旁忙碌着，他们一边搓洗衣服，一边互相打趣，笑声不断。在理发区，几个战土排着队等待理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笑着。理发员娴熟的手法，伴随着“嗡嗡”的电推剪声，为战士们修剪出利落的平头发型，看上去精神抖擞，帅气十足。

而最热闹的，当属玩扑克游戏。战士们自由组合，围在一起开启了“争上游”大战。牌摸到手后，每个人都全神贯注，有人微微皱眉，眼睛在自己的牌与对手脸上来回打量，思索着出牌策略；有人嘴角上扬，似乎胜券在握。

出牌时，气氛愈发紧张，出到最后时，上家自信地出了个“2王”，目光带着挑衅，以为下家难以对付，结果，被下家的大王吃了。顿时引起一阵惊呼声，有人兴奋得大喊，有人则懊悔地拍腿。一盘结束后，谁要是输了，便乖乖让同伴在脸上贴纸条。官兵同乐，即使是当官的输了，也照样让人贴纸条。先是贴下巴，接着贴鼻子、额头、脸颊。有的接连输牌，纸条贴得满脸都是，只露出一双眼晴滴溜溜转，模样滑稽，引得大家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这简单的扑克游戏，让军营里的星期天不再单调，战士们在欢声笑语中，释放了平日训练的疲惫，增进了彼此的友谊。

　　星期天总是充满着别样的快乐，而包饺子便又是一种独特的快乐。

连队时不时地在星期天包饺子，以体现部队大家庭的温暖 。

包饺子那天，炊事班早早地剁好了馅，那馅儿用新鲜的韭莱或白菜与猪肉调制而成，散发着清新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大家以班为单位到炊事班去领回面粉和饺馅后，分工协作，一齐动手。揉面的战士，手臂一起一落，面团在案板上乖乖蜕变，渐渐变得光滑劲道。擀面皮的战士，手法娴熟，饺子皮好似飞盘般从擀面杖下转出。包饺子的更是全神贯注，将满满的肉馅包入皮中，仔细捏出褶皱。年轻的战士手法生疏，包出的饺子形状各异，有的像小船，有的像元宝，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大家边包边聊着家常，分享着家乡的故事。北方的战士说起了家乡的雪景，南方的战士则讲起了家乡的山水风光。虽然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但在这个军营里，心却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在欢笑声中，饺子摆满了案板，好似整齐排列的士兵。

煮饺子时，水蒸气升腾，模糊了视线，却暖了心窝。火温柔舔着锅底，饺子在锅中欢快翻滚，恰似战士们雀跃的心。

终于，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亲手包的饺子，脸上洋溢着满足。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传递着深厚情谊。这小小的饺子里，包的是欢乐，更是战友的情感，是部队大家庭的幸福。让这个星期天，在岁月中留下温暖且深刻的印记。

　　后来，我调到师机关，星期天娱乐方式又不一样了。我时常在机关宿舍里邀约几个战友唱歌，自娱自乐。

在温馨的寝室里，我们各展“奇招”。有的亮开嗓子高歌，歌声虽不专业甚至有些跑调，却满是激情；有人拿着脸盆当锣，敲得“哐哐”响；有人抱着叠好的方块被子，从中间叠缝分开，佯装拉手风琴，动作滑稽；有人拿着两只筷子，把枕头当扬琴弹；我坐在床边，将右腿向左前方抬高绷直，脚尖下压，左手抓住右脚腕，右手在大腿上模拟三弦乐器弹奏。我们共同演绎着这独特、快乐的“单身汉之歌”，欢笑声在这趣味场景中四溢，在楼道中回荡。

如遇夏天，唱渴了，就上大街买一个五分钱一斤的大西瓜，吃了又接着唱。所以，有人送我们一个外号叫“乐天派”。

　　三，地震余波中的军营“闹剧”

　　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惨烈的一幕震惊了全国，余震如同恶魔的触角，悄然伸到了我们宁静的军营。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军营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

起初，我们被安排在操场上搭帐篷睡觉，像一群迁徙的候鸟，在这片临时栖息地上度过一个个夜晚。

　　可时间一长，又叫搬回宿舍住，但要做好安全防范措施。

开着门窗睡觉，每晚站岗的哨兵，都配发空包弹，一旦察觉到异常，就会鸣枪示警。各个班也想出了五花八门的警示妙招，其中把啤酒瓶倒立在脸盆中最为经典。微风轻拂，或者稍有震动，那啤酒瓶与脸盆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瞬间就能惊动整个宿舍甚至营区。也正因为如此，“紧急情况”时常上演，大家的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记得有一天深夜，万籁俱寂，战士们都在梦乡之中。机枪连值班排长在查房时，发现一间房的电灯毫无征兆地晃了几晃。这细微的动静，在他极度警觉的神经上，仿佛敲响了地震的警钟。于是，便扯着他那又尖又高的嗓子，高声尖叫道：“地震啦！”紧接着，他又急促地敲响手中的锣，“咣咣咣”的锣声划破营区的夜空。

听到这尖锐的叫声和锣声，站岗的哨兵也慌了神，几个连的哨兵，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同时向空中鸣放空包弹，鸣枪示警。哨兵的空包弹打破了军营的宁静，瞬间划破了墨色夜空。

　　刹那间，整个营区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只听见这边脸盆倒地“咣噹”作响，那边啤酒瓶摔碎“叮当”刺耳，再加上战士们的吼叫声、奔跑声、碰撞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混乱的交响曲。

　　我当时睡在靠窗的位置，在一片嘈杂声中，条件反射般地翻身而起，毫不犹豫地从窗户一跃而出，落地后，迅速越过屋后的排水沟，双手按住约一米高的土坎，一跃而上。转头一看，住在隔壁的二排长，在越过水沟后，却怎么都爬不上土坎。只见他脸色煞白，双腿发软，连续两次往上攀爬都滑落了下去。我赶紧伸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拉了上来。

等稍稍平静后，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一脸尴尬，苦笑着说：“这几天也不知道吃了啥，一直拉肚子，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吓，腿更是软得不行。”

　　那段时间，大家就像惊弓之鸟，被地震的余波搅得人心惶惶。但这些在慌乱中发生的小插曲，却也成了我们军旅生涯中一段难忘又别样的有趣回忆，多年后回想起来，仍能让人会心一笑。

四，滑稽的合影瞬间

　　师部大院与焦作公园紧挨着，每到星期天，对于我们这些平日忙于训练的战友来说，公园便成了放松身心的绝佳去处。

我和作训科两位亲密的战友，时常相约去公园放松身心，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拍照留念。

记得有一年“五•一节”，我们相约去公园游园，过一个快乐的“五•一节”。

走进公园，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手中的相机“咔嚓”声不断，记录下公园的每一处美景和我们灿烂的笑容。

当漫步在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我们一边悠然前行，一边欢快地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在林间回荡。

　　当途经一片低矮的绿色植物丛时，只见一丛丛绿植紧密相依，那鲜嫩翠绿的叶片紧密交织，在阳光下，叶尖闪烁着细碎光芒，如无数绿宝石在熠熠生辉。我走进植物丛中，双手抱肘，笑看美景，感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在那晃晃悠悠的吊桥上，我倚靠着护拦，脱帽仰天，感受微风轻拂，仿佛要将这片刻的惬意融入灵魂。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动物馆门前，这里充满了生机，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馆内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为我们的游园增添了不少乐趣，我们决定在这里拍张合影留念。

他俩很自然地并排站好，并给我留好右边的位置。我架好照相机，仔细地调整焦距，调好角度对准他们，画面中的两人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按下了10秒自拍键。随后，我像离弦之箭般朝着预留位置冲去。然而，就在我还差几步之遥时，只听相机清脆地“咔嚓”一声响。

那一刻，我条件反射地双手用力拍打着臀部，懊恼地大叫一声：“糟糕！”声音里满是遗憾。而他俩听到我的叫声，先是一愣，紧接着相视而笑，嘴里同时冒出一句：“哦豁！”

　　我无奈地返回到相机前查看，照片里，他俩相视而笑，笑容可掬，而画面的一侧，是我张牙舞爪奔跑的模糊身影，半跑着身子前倾，左脚悬空，那姿势别提有多滑稽了。我们三人看着这张照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游客被我们的笑声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笑过之后，我们打趣说道：“这张照片倒是别具一格，说不定以后看一次会笑一次，永远会记住这难得的滑稽瞬间呢。”

　　这滑稽的一幕，虽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却为这次游园增添了别样的乐趣。一阵欢笑之后，我们整理好心情，重新站好位置，再次按下快门，一张完美的合影定格，记录下这充满欢乐的时刻。

而那张“失败”的滑稽照片，也被我们小心留存，成为一个特别又有趣的纪念。

　　如今，每当翻看那些旧照片时，那张滑稽的瞬间总是让我忍不住笑。它不仅记录了我们青春岁月里的一次小插曲，更承载着那段与战士们共度的欢乐时光，成了我军旅生涯中一段难忘且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