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吃不到母亲包的粽子

拂心斋

临近端午，单位发粽子、朋友送粽子，粽香满屋，让我想起老家天井，幼时母亲包粽子的情形。那些年月，母亲总在农历五月初就开始准备包粽子的材料，老房子里弥漫着粽叶与糯米混合的独特香气，那是独属于有母亲的端午的味道。

记忆里，母亲包粽子的身影是端午最温暖的画面。天井靠下水道一角，矮凳堑着簸箕，糯米、红绿豆、肥肉、嘎篓等材料整齐摆放。天井里，阳光透过斑驳的瓦檐洒在竹筛子上，筛子里是泡得发亮的糯米和洗净的粽叶。母亲戴着顶旧草帽，坐在小竹凳上，动作娴熟地将粽叶卷成漏斗状，填入糯米、红豆绿豆和腌制好的肥肉，肥肉用嗄篓包着，再用草绳细细捆扎。粽叶在她手中翻飞，不一会儿，一个个棱角分明的粽子便排列在簸箕里。

放学回家的路上，远远就能闻到从老房子飘出的粽香。推开斑驳的木门，天井里蒸腾的热气裹挟着粽香扑面而来。母亲见我们几姐弟回来，总会笑着从蒸笼里取出一个温热的粽子，剥开翠绿的粽叶，露出晶莹油亮的糯米，肥肉的油脂渗入米中，香气四溢。她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模样，说：“无古狼康（乡音：别猴急），慢点吃，锅里还有。”那时，我和四个姐弟坐在天井的石门坎边，边吃粽子边听母亲讲端午的故事，欢声笑语回荡在老房子的每个角落。

阳江的粽子独具特色，与别处不同。它个头较大，呈三角状，糯米中除了肥肉或五花肉，还加入了红绿豆等食材，口感丰富有层次。幼时家贫，没钱买五花肉，就用便宜的肥肉代替，乡音管肥肉做肥板。

时光飞逝，2012年与2020年母亲与父亲相继离开我们后，我也再没回过家乡。今年端午那天，远在家乡的哥哥回老宅拜神，也发来老家的小视频，如今老房子早已长满树草，天井里也长满苔。观看到天开井的一角，我又不禁想起了母亲，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当年的模样。

母亲离开我们已有13年，可每当端午临近，那熟悉的粽香总会在记忆中苏醒，东莞的粽子其实也好吃，但我更喜欢家乡的粽子，喜欢母亲包的粽子。

我曾网购家乡的粽子，也试着按照母亲的传统方法包粽子，却总也做不出记忆中的味道。

我再也吃不到母亲的味道了。

或许，那缺失的不仅是粽香，更是母亲温暖的笑容和无微不至的关爱。

母亲包的粽子，承载着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那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味道，也是我对母亲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