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孩子—宝宝

绿野

一只中华田园犬，参杂了金毛的高级血统，就成为了人们争相宠爱的家庭成员。这不，主人整天“宝宝，宝宝”地叫着，邻居们也一有空就逗着它玩，连隔壁的边牧也爱上了这个小美女。可世事难料，一天，因生意失败，打道回府的主人竟撇下了身怀有孕的宝宝，随手把它卖给了狗肉店。善良的邻居挺身而出，登店赎回了宝宝，宝宝算是躲过了葬生人口之灾。

宝宝被宠物店老板收留了，她的孩子们也顺利出生，清一色黑中带白，全像爹，没一只随宝宝的。孩子全被送到别人家了，宝宝也被做了绝育手术，从此，宝宝自由了。白天，台州府路周边大街小巷自由转，晚上回宠物店过夜。每次去了宠物店，我总会带着鸡胸肉、鸡蛋等，给几个弱势狗狗改善伙食，也包括宝宝。我只要随口一叫“宝宝”，不一会，宝宝就会急匆匆地赶到店里。人们都说，狗的听力和嗅觉都是远超于人类的，果不其然！宝宝很懂事，每次从店里出来，它总是跟在我的后面，一直到台州府路和巾山交叉口，方回身继续它的走街串巷。

因为有金毛血统，宝宝性格温和，不具攻击性，与人亲近，只是懦弱成分有些高，碰到陌生同类，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它过着半流浪生活，但是，直到被我领回家的前段时间，它没有被同类和人类伤害而伤命，这也是它的造化和幸运。宝宝还是宠物医院的义务献血员，曾无私为拯救同类义务献过血。

宠物店经营不善，无力抚养众多狗狗，宝宝被我带回了家。自由惯了的它，并不适应居家生活，定时下楼不敢方便，直到几天后把它带到望江门健身道，才在草地上解决。整整三天，也真会忍！尽管衣食住条件优越，它还是向往之前的自由。几天后，在健身道，乘我不备，朝着巾山路方向它撒腿就跑了，意欲回到它原来那自由地域。宝宝不是“识途的好狗”，路途不熟悉，它还是回到刚熟悉的西门街家中，上到三楼，却被住在三楼的一位怕狗的邻居用棍子赶下楼，这下宝宝可真的无目的地出走了。

宝宝一夜未归，我心急如焚。第二天，走遍了老城区的大街小巷，眼巴巴地盼着看到这只胆小、自以为是的傻狗。晚上，我再次骑车在街巷寻找，除了希望能见到宝宝，其他什么疲惫、焦虑等等全不在话下了。到了11点，街上几乎没有人了，我骑车在宽阔的回浦路，扯着嗓子喊着宝宝的名字。突然，远处灯光下，一只狗狗的影子从中心菜场冲出，朝着我的方向立在那里，不用想了，那就是我纵然寻它千百度的宝宝。我喊着宝宝，急速飞奔，跳下车，先用狗链套住宝宝，生怕它跑走。宝宝这时简直就像一个找到亲人的孩子，叽里咕噜地说着人听不懂的狗语。但我知道它是害怕、委屈、兴奋，我刚才担心它要跑掉是多余的。我一手牵着宝宝，一手推着推着车，一路又是唠叨宝宝的不听话的行为，又是安抚它失联30多小时孤独的恐惧心理。终于到家了，宝宝再次回到安全窝。

经历了这次出走召回事件，宝宝安心了 。它听话守约，起居有规律，定时定点下楼方便，从不惹麻烦，妥妥的一位我们家庭的合格成员。只要你坐在沙发上，它就会亲昵地偎依在一旁；早晨，它总是走进卫生间，蹲在你面前，不断地和你握手，乐此不疲。也许是安娜玛特狗粮的效果，它的毛发变得特别的漂亮。曾经就是一只普通的黄狗，现在是背部金黄，下颚到胸部及肩胛雪白，毛发长而蓬松，将金毛的优良基因充分地展示出来了。每天跟我出去溜达，遇见熟人，它总站在一边，看着我们谈话，不管多久，直至话题结束。

岁月如梭，宝宝来家一晃11年了，加上之前的岁月，宝宝已进入暮年了。除了有些肥胖和轻微的白内障，看似很健康，可暮年的危机已悄悄走近宝宝。端午前夕，清晨宝宝与往常一样，下楼，巷口溜达，到花坛边解决大小便，动作敏捷，步态轻快。处理好一切，我招呼宝宝回家吃饭，它踏着稳健的脚步，一口气上到四楼，津津有味地吃完早餐狗粮。到了饭后水果时，围着我的狗狗中不见了宝宝身影，这不正常！在旁边柜子边我发现了趴在地上的宝宝。它已经不会站立了，左前脚已没有知觉了，这是明显的中风症状。从它其他部位功能都正常估计是血栓所致。

宝宝已不能站立了，意味着它的大小便将不能自理，即便用尿不湿，四十多斤的身躯，难以为它清理。若进行治疗，收效甚微，且旷日持久，对于暮年的宝宝，得不偿失。权衡再三，孰轻孰重，尽管不舍，决定让宝宝安乐，无声、无痛、安祥、靓丽、清爽地去汪星。黄医生来了，宝宝在我的怀里，接受了麻醉等流程，两分钟后就安静地闭上了眼，进入梦乡，去了汪星，与二宝、皮皮、丁丁、小飞象们再聚了。从发病到安乐，宝宝共历经了8小时，它没有痛苦，没有给主人带来劳累，没有让自己尴尬，没有让自己颜值降级。它带着满足、幸福结束了自己完美的一生。

宠物纪念馆的师傅来了，宝宝被婴儿车推出步行街。专用车的后备箱布满了鲜花，洁白的尿垫上躺着安详、熟睡的宝宝。宝宝真的要走了，心疼、不舍、伤心顿时涌上心头，碍于周边环境，我强忍着推着车转身离开回家，只喊了一声，“宝宝走好”。

送走了宝宝，心里空唠唠的。看着弄堂口，花坛旁，家中的沙发、狗窝，宝宝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浮现，尤其是它扭动着身体，狂甩尾巴的亲热劲，让人刻骨铭心。欣慰的是，宝宝安详有尊严地离世，心里备受安慰。我不禁想到，人类何时能摆脱那种疾病终末期还得在医院高额医疗，耗尽家庭资源，患者身受痛苦而无法言语的局面；暮年的老人们，生活不能自理，家人力不从心，孤独、意外将跟随着他们到人生终点，不要说尊严的保持了。如果我们有了选择安乐的权利，让人体面地走完人生，可有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