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杂弹』我看萧红和张爱玲文学秉承赓续及其身世所征与写照……</p><p class="ql-block">文/唐明</p><p class="ql-block">毕竟，喜欢张爱玲的雅与俗，近如贴身的旗袍在姹紫嫣红中，濡染胭脂雪上的镜匣妆奁及绛帐间的一团蚊子血，拍向掌心，借眉黛一挑团花茶渍，荼毒生灵及涂炭在罗织了刺绣和簪中录的《传奇》与《流言》中以痕洇湿润开，靠洄游戏说止境在《金锁记》里插叙，将民国三十年前的月光一缕缕拧紧捋顺，恍惚装入套子间的词语，盖因修辞文字一丝游移的芬芳，缭绕至一支燃烧了烟蒂的《第一炉香》间，闪击回眸囡囡潋滟，犹如身陷苦难一言荡尽的囿于成见及末代贵族的囹圄，若凭一排蜈蚣扣索颈至腰际的抽丝剥茧，似冰蚕卧食咀嚼桑叶声样，在如娉婷摇曳的耳鬓厮磨与所谓粉黛中，诉说《红玫瑰白玫瑰》或《小团圆》，抑或随之梦魇牵系寄予杯弓蛇影，如是盈盈一握，在坐拥百坐的书庵下，所谓画蝶刺蝇，归之于怀旧的人界境前，识屑感知觉认，再度讲述影絮轨迹寻踪妖娆，默写情4素灰白，自黯淡无光中，沈月溪下，竹枝在一泓潭聚波心，沉入笔端的褶皱与松弛……</p><p class="ql-block">虽裙钗玉镯，沿白皙莲肘藕袖上推，嫩臂团力琐碎迸溅，也纠缠不清晰度左右的沪上，爱恨情仇，妩媚魁拔之状，于再暗一点的亭子间或石库门畔，用另一种写照，话缘一些往事，添一些愁怨。景虛与景实，镜幽及镜玄，云际翻弄，钿头云篦击节碎般界定。竟无言以对，独自承受，仙仪表白，喟然长叹，盖云曰:“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而其银锭似的双胯瘦骨伶仃样下旋，恰如“玲珑骰子安红豆样”使海上逸事，悠自盘锦般驶离，一去不复返，自大陆的《秧歌》声中“三斩节泣”，涕泗横流。宛若《赤地之恋》氤氲之息在缓缓上升，而去“奔赴异地，寻找别样的人”；若其所写《红楼梦魇》与重新编定《海上花列传》，圆姿绰约，款曲婵娟一念，卷帙浩繁中随烛光在锦灰堆上，改写《十八春》为《半生缘》，拆解如影相随的时序继之酌量，诉求种种绩优和婚姻所陈娱、败兴、识趣、厌倦、烦郁的不堪回首。入目一击、惊鸿一瞥，横刀夺爱，致命一击即中，而破防的情感在逆袭鬼吊、波云诡谲或多变下，则亏欠于幽避——自恨所谓自谑以讹传讹的绮丽心理挥之不去、庸人自扰的虫灾祸乱，且屡战屡败、屡次迁居、屡受兹忧，在忏悔曲前窥视镜中的记忆仿佛，窃窃私语，和气馁懈怠。自其悖逆必杀的境地切入词语系统、不甘回眸的当下，电光火石，白炽灯似泡影破碎，图穷匕见地认为，有人的故意加害于她，枉费心机却徒自在笔下沮丧面授计议，权衡再三，一贯表白。如是况如是，如之奈何“其心向明月”，却之不恭“明月照沟渠”。两两觊觎相望，静偈无助，全靠毅然决然一年几度迁徙，倚欲何依。俨然“树树皆秋色”样甫度不空，遂导致其魂飞魄散，乃至死不休，纠缠不清说不出，倩谁赓续秉继的追讨，在口诛笔伐下一如自己迫害自己，虽使鬼上身般，神智无知，缠绵悱恻，灵魂出窍，杜门绝客，犹如妖怪附体似的匡正篡改，杜撰譬写，胡搅蛮缠。</p><p class="ql-block">唉，一个续写《红楼》的圣手，却研《金瓶》《西厢》，在怡红院、潇湘书馆、衡芜溪苑，孤傲自作孽缘故返臆测使障眼法与障碍物，二律背反扼住主宰其叛经离道，可厄运加持，也使其不名所以，妄自菲薄，于枉凝眉处碧玉簪，绿蚁新醅酒般褪色。一如窘境窄门，将其魔怔魇住，聪明绝世，呆若木鸡，在芊芊泽花竿竿清竹中淘洗澡雪之梦，沐手濯足，投掷色子，一抛两散，俨若清涟而不妖，其实最是妖言惑众，凸凹耸翘。率性而为所成就的，是其杰出的小说文字，卓尔不群与卓尔不凡，殊味优雅蕙染兰韵，深聚姿选茁丽，奇妙歌罢，夜色撩人，乃惊谔参择，囤积居奇，故入堂奥须弥曼巧。散文亦庄亦谐，振声莺燕燕，却令人读之拍案叫绝，鸣盏惊奇，堪誉之游园惊梦，或称之警世通言，不付之东流而飨兰节竹许篁荫，扣锦瑟之音寻，弹箜篌之绝响。目扫六弄，匀称烟柳合度；顾芙蕖之鹤影，置蓬莱之坠露，而读鲜嫩异常，宛如履苔痕渡桥西，借横塘以垂钓，一切归于镜中的，是其直视无碍的笔逝笔迹，锥字颖灿，辞汇词义构成的大千视界，形如奢华的绮靡俪歌或谴责，缱绻逶迤与谪仙鹧鸪词样的毫间奇传。</p><p class="ql-block">张爱玲先生可谓一把戒尺，其弦外之音所描述的文学时空，犹如空穴来风，满楼皆输之笔下，堪称民国女人第一写手不辞避让，迕逆谦逊。虽有萧红也难望之项背，亦如其愿，一生最后一句话是：“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这句话倘若使涂绘张爱玲继承，都把半部《红楼》写了去，却表达了其对命运的不甘和对生活的感慨，凡举萧红遗志亦似乎只有张爱玲可赓续撰写，概如之随形，恍如隔世，命中注定，其选择的方向，正好印正了萧红的所愿，然而在人生批判上，仅一部《金锁记》就已足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