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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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南方人来讲，习惯的坝是指拦截水流建筑，最著名的如三峡大坝。山城重庆人则把对脚下的每块平地叫做坝子，如李子坝、沙坪坝等等。而“坝上”好像又是个独特的地理名词，说是独指河北省向内蒙古草原陡然升高的地带。事实也是从北京市到乌兰布统的坝上400多公里，也是从海拔40多米，经承德市300多米，一下升到1400多米。从北京到坝上是名副其实的上坝上。

从承德市驱车一路北上，过山区行隧道200多公里后，一头钻进无边无尽的林木里。大树参天，规整无杂，平整洁净行车道蜿蜒伸向深处。几十公里的深林之路路边没有住家，没有店铺，没有闲人，只有不时出现的深林巡查人面向来往车辆挥舞印有醒目防火字样的旗帜。这就是著名的塞坎坝吧。是几代人在140万亩的沙地荒原植出的全国面积最大的集中连片的人工林林海。据说这是在树都不肯长的荒沙之地，硬是植出一片千亿级绿化。教科书说中国有一种精神叫“塞坎坝精神”。

过了塞坎坝林区，天地豁然开朗，林木渐渐退得很远，山峦起伏却平缓的许多，天高云低，一眼看尽天际线。连天的草原，成群的马、牛、羊，在周围，在远方。突然想起那首老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着鞭儿响四方，百鸟起飞翔…..”。是的，从城市的建筑群走出，天如此宽，地如此广，初来乍到一旦踏入脚下松棉的土地，再矜持的心就有一种策马扬鞭追风逐日向远方的冲动。原来草原的浪漫，是一种混沌未凿的天然、肆无忌惮的旷莽、无拘无束的开广。是一种豁达，是一种超然，是一种自逸，是一种涤濯。

踏上这片名声在外的土地才知道这里官名克什克腾旗，乌兰布统指一座山，而坝上是指的地貌而已。但只要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叫张小姐还是叫李小姐就不那么重要了。深入景区，会发现没有大兴土木，更没有钢筋水泥的什么明清城，没有烧烤一条街，没有义乌小商品…..。整个景区也没有一处居民点，几处著名景点周围的服务设施就是很上照的蒙古包或简易房屋。实际上这片土地成名是因为清康熙时期将“木兰秋狝”定为祖制而设置的“木兰围场”，皇帝希望在这里锤练满族八旗的战斗力。还因为清康熙帝与蒙古首领在此进行的一场血雨腥风的“乌兰布统大战”。因此这片广袤而野莽的土地，虽然离皇家行宫几百里之外却已是京城塞外。本来就没有什么花前月下、朝歌夜弦的宫廷叙事。那些所谓的遗迹，什么“将军泡子”说是纪念康熙帝的舅舅战死处一汪湖水。“公主湖”说是康熙帝的三公主被迫远嫁给途经地，悲极而泣，泪流成湖。还有亮兵台、十二座联营等等。如今那些讲究烽火硝烟、场面恢弘的影视剧里都少不了在眼下的取景。诸如《三国演义》《射雕英雄传》《康熙王朝》《还珠格格》《成吉思汗》《昭君出塞》《绝地逃亡》等等。

坝上是很季节的景点。人们说到坝上，七月夏日看绿草如茵，繁花点点，十月秋日看层林尽染，红叶缤纷。殊不知九十月有一段，那个绿的渐褪，红的渐起，莽莽之地正是绿色的青，青色的黄、黄色的褐、褐色的红。不给你那已经凝固了的浑然一彩，却正是五彩初调。青绿的苍葱、黄褐的沉稳、殷红的鲜亮。朵云之下一旦光线变幻立刻展现一种魔秘般的恢宏。这是两个大幕之间的转场在不经意的演绎，让你感到一种力量的涌动，一种浪漫的翔华。牛、马、羊们仍是这片天地的主角，它们三三两两到处散布，却统一低头啃嚼着即将衰去青草，对路边来回人流车辆默然置之，只有你靠近两三步时才会抬头打量一眼又会低下头去。大部分时间是很难看见“马儿你快点跑”景象的。领略那种策马扬鞭、骏马奔腾，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那几十分钟的表演节目。大草原不时出现平时在公园花圃看到的低矮栅栏组成的线条，那是给划分的各自牧民的放牧区。旅行者踏足草地可得小心，那可能是牧民人家的“私人领域”。这里的人可能都冲着旅游业而营生了。马是牵来给游客逛圈的，牛羊是煮烤成当地的主打菜品的。景区建设真的很是成熟，遇到收费卡口就知道到了核心区，然后只需把住方向盘，顺着两车道柏油路前行就是了。遇到有停车场的地方必是一个景点所在。这个“过场”的时间段可能还是淡季，私家小车在平整而蜿蜒的草原路上得以肆意一把，随心驰行，走停自如，没有拥堵，没有聒噪，没有管限。我的轮下我做主才是大草原里的一个“爽”。不过认为坝上景区留给你的都是“平坦”那就错了，好多线路似乎永远不去整修的。景区内有到处游荡的红越野车，那是个经营项目，说透了就是专门带你驶入那些不是路的路上去，去体验一般车辆无法到达的“原始”。记得那个“桦树林”景点的地方，普通小车在停车场需换红越野进去，好家伙一条羊肠小路深入其中，雨后一片泥泞，天晴七凸八凹，路面在泥泞时压出什么褶皱，干硬后就是什么模型。尽管只有二三十码的车速坐在上面也足以让你头顶与车蓬不停接触。身体歪歪倒倒，内心上下怦动，一时根本无暇顾及周围但项目目的好像就是这种感觉。有些路口会注明这里面是越野路线，一般小车进去就死定了。也偶尔碰到从里面钻出个越野车自驾者，车体一身泥浆尘垢，有点神魂不定的车主走上正路后见人询问这是到了何处。到“将军泡子”有两条路，一是行人徒步路线平整坦顺，一是载客马车路线，一路泥塘、水泽、土坎、垄沟，好像草原人、草原马有时就不待见那种平平稳稳的感觉的。核心景区内没有一家住户，因为是淡季，一些有限的服务经营场所都在停业之中，所以很难接触到当地人。唯有在将军泡子景点门口等地方聚集一排排的马车、骆驼车。想体验一下草原上那原始而显摆的出行方式也包租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位个子不高却敦实的汉子，闲聊中得知是位标准的蒙古族，家离景区七八里，每天骑摩托来赶马车，每年旺季的几个月整天泡在这里排班等景区给派活然后抽取比例车费作为收入。车是自己的，马是自己的，养了四匹做旅游生意，淡季出门去打零工。看今天那些车马的闲置率好像确实不大景气，好多赶车人伸长脖子看着售票口方向期待排到自己的那一刻。询问之下汉子说到现在我们二人是他一天排到的第二批客单。那人话其实不多并不主动聊大部分时间很沉默。但不时却又嘟囔什么，很轻又很小心。经过好多次才弄明白原来在问能不能后排空位给顺路带几个客。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动恻隐之心于是也爽快的答应了。可是在偌大的景点人群中他转了一圈又回来了，问怎么了，答道人家嫌贵，看的出一脸沮丧和无奈。不禁为他着急起来，忙叫着他再回去吆喝，狠点降价，果然一会功夫喜洋洋地领回两个乘客来。一番操作后明显感到话不太多汉子在情感上与你拉近了。再问为什么不像那些表演者策马奔腾去挣大钱，对方不觉腼腆起来答自己不会快马扬鞭。看来不知多少蒙古汉子已脱离马背或者已不再靠骑马谋生了。天北地南风景各异，社会生态的交融下取舍之间使世人族群间已难分你我了。长袍马靴、背弓跨箭、粗犷威猛、斗跤竞技看来已不再是标配。但眼前的蒙古人略带朴涩地赚外快，本分之中的小心思却给人留有印象。

说到底，当你故步于车水马龙，困囿于遮天高楼值得走进乌兰布统的坝上去感受一下广袤无垠、一望无际；当你陶醉于瑶圃园林、赏赞城市景观不妨也走进乌兰布统的坝上去感受一下那狂野原始、天地自然：当你精心营造宠物小窝的空余，不妨放眼一下乌兰布统的坝上天性的牧场…….。旅游实质越是反向的熏陶。

坝上的眼界——无垠无际：

坝上的季节转场——斑斓世界： 坝上的主角——牧场精灵： 坝上的演艺——策鞭马奔腾： 坝上的营生——车马遛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