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读古诗：郭印巅峰诗词五首》--或沉郁，或灵动，或高洁，或空明，或旷达，共同构成了郭印诗歌艺术的多维景观。

咏梅

编者按：本期刊物中文配图系编者在湘西天门山烟雨中所摄。虽与郭印诗词意境无直接关联，然山水清韵古今相通，权作"以图会友"之趣。愿读者观此云岚雾霭，或能遥想诗人笔下"溪云淡淡"之致，共赏天地诗心。

在宋诗的长廊中，郭印的诗作犹如几幅淡雅却意境深远的水墨画，以简练的笔触勾勒出丰富的精神世界。这五首精选之作，不仅展现了诗人高超的艺术造诣，更折射出一位宋代文人在时代洪流中的心灵图景。

《未归》中"惭负故山薇"一句，以伯夷叔齐采薇的典故，将诗人身处乱世的无奈与对理想的执着交织在一起。这种用典的精妙，既体现了宋代文人深厚的学养，又让个人情感获得了历史的回响。读来令人感受到一种跨越时空的文人情怀。

《渔舟》描绘的"鼓棹如飞唤不回"的生动画面，不仅捕捉了渔人劳作的瞬间，更通过这个充满动感的意象，展现了生命最本真的活力。诗人以敏锐的观察力，将日常生活的片段升华为艺术的永恒。

《兰坡》中"寂寞无人亦自芳"的兰花，既是自然之景，更是诗人精神的自况。这种托物言志的手法，在郭印笔下达到了物我合一的境界。兰花的高洁品格，恰是诗人内心世界的写照。

《虚舟二首其一》的"无心舟自虚"，以道家哲学为底蕴，用极简的语言道出了处世的大智慧。这种言简意赅的表达，展现了宋诗"以少总多"的艺术特色。

《朝霞诗》末句"群目散愁容"，将自然美景转化为心灵的良药。诗人以开阔的胸襟，让朝霞不仅照亮天地，更照亮了人们的心灵。这种意境的升华，体现了宋诗特有的理趣。

这五首诗作，或沉郁，或灵动，或高洁，或空明，或旷达，共同构成了郭印诗歌艺术的多维景观。它们像五扇不同的窗户，让我们得以窥见宋代文人丰富的精神世界，也为我们今天的阅读提供了多重的审美体验。希望读者能在这些诗行中，不仅读到古人的情怀，更能找到与自己心灵的共鸣。

01

《未归》

宇县干戈满，何人不念归。

死生虽有命，进退合知几。

岩壑空摇颊，尘埃少拂衣。

吾今同一辙，惭负故山薇。

这首《未归》诗，是郭印在战乱年代抒发自己内心复杂情感的作品。它既有对家乡的深深思念，也有对自身处境的无奈，更有对国家命运的忧虑和对自身责任的拷问。

诗的开头两句，“宇县干戈满，何人不念归”，一下子就点明了诗人写作的时代背景。“宇县”就是指整个国家，“干戈满”则描绘了当时战火连绵、社会动荡不安的惨状。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有哪一个人不思念自己的家乡，不渴望回到安宁的故园呢？这是一个包含着普遍人情的反问，也直接道出了诗人自己内心深处那份强烈的思归之情。这不仅仅是对个人小家的思念，也可能包含了对故都、对沦陷山河的怀念。

接下来两句，“死生虽有命，进退合知几”，诗人从个人的情感转向了对人生选择的哲理思考。他说，一个人的生死虽然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安排，但在具体的行动上，是选择前进还是后退，是出仕为官还是归隐山林，都应该审时度势，看清时机和关键。“知几”，就是要能够洞察事物细微的变化和发展的趋势，从而做出明智的、合乎道义的选择。这既像是在劝诫世人，更像是诗人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一种叩问：在这样的乱世里，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然后，诗人笔锋一转，写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内心的矛盾与苦闷。“岩壑空摇颊，尘埃少拂衣。”“岩壑”代表的是诗人内心向往的那种宁静的、可以避世隐居的山林生活。但“空摇颊”这三个字，用得很沉重。“摇颊”这个说法，典故出自《庄子·盗跖》“摇唇鼓舌，擅生是非”，后来常常被南宋的文人用来讽刺那些只会空谈议论、不办实事的人，特别是针对那些主张偏安、不积极抗金的主和派。诗人在这里说“岩壑空摇颊”，是暗指南宋朝廷中那种只知道空谈靖康之耻，却没有实际行动去恢复中原的颓靡风气。诗人自己可能身处主张抗金的阵营，却空有归隐山林的心愿，或者说空有为国效力的志向，却因为朝廷的昏聩而无法施展，只能无奈地看着那些空谈议论。“空”字，既写出了他理想的落空，更是对当时时局昏暗、言路不畅的一种深深的讽刺。而“尘埃少拂衣”，则暗示自己可能因为坚持自己的主张而遭到排挤，奔波劳碌却少有成就，连掸去衣上尘埃的闲暇和心情都很少。

最后两句，“吾今同一辙，惭负故山薇”，将诗人的情感推向了更深沉的层面。“同一辙”，是说自己和那些思念故土、却又归家无望的人们一样，都身不由己，深陷在时代的困境之中。而“惭负故山薇”这一句，则表达了诗人心中最沉痛的愧疚。“薇”这个字，在南宋时期，不仅仅是指伯夷、叔齐隐居首阳山时采食的野菜，它更承载了南渡士人对于北方故土的深切思念和黍离之悲。诗人感到羞愧和辜负的，并不仅仅是没有能够归隐山林的遗憾，更是因为中原尚未收复，国家还在偏安江南的这种国耻带来的巨大伤痛。

02

《渔舟》

细雨霏霏下钓台，冲烟小艇截江来。

不知取得鱼多少，鼓棹如飞唤不回。

这首《渔舟》小诗，像一幅笔触简洁却意境悠远的水墨小品。它用短短的二十个字，就给我们描绘出了一幅雨中江上渔舟的鲜活画面。

诗的开头，“细雨霏霏下钓台”，一下子就把我们带入了一个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中。细密的雨丝轻轻柔柔地飘洒下来，“霏霏”两个字，把雨下得不大，但连绵不绝的样子写得活灵活现。江边的钓鱼台，此刻正笼罩在这迷蒙的雨幕之中。这样的开篇，为整首诗铺上了一层柔和、宁静，又带有些许朦胧的底色。诗人也许正站在钓台上，或者在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片雨雾迷蒙的江面上，“冲烟小艇截江来”，一艘小小的渔船出现了。它不是慢悠悠地漂过来，而是带着一股劲儿。“冲烟”，是说小船破开弥漫的雨雾和水汽，显现出来。“截江”这两个字，在这里并不是说船横着要把江水截断，而是非常生动地表现了渔舟纵向破开江流的动态——在细雨笼罩的江面上，船头劈开水面，激起小小的浪花，就好像一把快刀划开了柔软的绸缎一样。这种对小船纵向行进的诗意化描写，既符合船只在江中行驶的实际情况，又给画面增添了很强的动感和张力。

看着这艘迎面驶来的小船，诗人很自然地产生了一个疑问：“不知取得鱼多少”。这船上的渔人，打了多少鱼呢？是满载而归，喜气洋洋，还是收获不多，神色匆匆？诗人并不知道，这也给我们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这简单的一问，充满了生活气息，也体现了诗人对江上劳动者的关注。

最后一句，“鼓棹如飞唤不回”，更是将渔人驾船的急切和船速之快推向了高潮。渔人使劲地划着船桨，小船快得像飞一样。这里的“如飞”，也暗示了这艘船可能并没有装载多少渔获。我们知道，如果船上装满了沉甸甸的鱼，船身会吃水很深，划起来也会比较费力，很难达到“如飞”的速度。所以，这“如飞”的速度，反而衬托出这次出航，渔获可能并不多。

诗人或许想开口问问渔人收获如何，或者只是想打个招呼，但船实在太快了，渔人又那么专注地划着，任凭怎么呼唤，船上的人也听不见，或者根本没空理会，就那样径直地远去了。“唤不回”这三个字，既写出了船速的迅疾，也从侧面勾勒出渔人此刻可能急于赶往下一个捕鱼点，或者急着结束不甚理想的劳作返回的心态。诗人没有直接写渔获的多少，而是通过船速的飞快和“唤不回”的细节，巧妙地暗示了渔业劳作的辛苦和结果的不确定性，这种写法比直接描写收获如何，更含蓄，也更有艺术感染力。

03

《兰坡》

梅花扫迹春无光，继踵惟有幽兰香。

天姿冲澹谢朱粉，

睥（pì）睨（nì）百卉皆优倡。

高人采撷（xié）纫（rèn）为佩，

养之盆盎（àng）移中堂。

微风馥（fù）馥（fù）来何所，

一干鼻观尤非常。

年来屡遭白眼笑，过而不顾夫何伤。

深山穷谷遂真性，寂寞无人亦自芳。

忆昔灵均滋九畹（wǎn），

贞洁内守甘退藏。

众醉独醒隘八表，回视俗物都茫茫。

我今日暮前途窄，握香不羡尚书郎。

荒坡满植作知己，从兹身世两相忘。

这首《兰坡》是郭印借兰花来抒发自己情怀和志向的诗。诗一开头，就把兰花放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梅花扫迹春无光，继踵惟有幽兰香。”梅花是冬天和春天交替时的使者，品格高洁。当梅花凋谢了，春天好像都少了些光彩。这时候，能接续梅花这种高洁品格和独特芬芳的，诗人认为只有那幽谷中的兰花了。这就把兰花的地位抬得很高，和梅花并列在一起。

接着，诗人细致地描绘兰花的品性。“天姿冲澹谢朱粉，睥睨百卉皆优倡。”兰花天生就姿态素雅清淡，不需要那些红红绿绿的鲜艳色彩来打扮自己。它看其他的花草，就像是看待那些旧时供人取乐、身份比较卑微的乐伎（优倡）一样，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在宋代，“优倡”确实指的是那些从事歌舞表演、地位不高的人。诗人用这些花草的媚俗，来反衬兰花的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兰花对这些趋炎附势、只知迎合世俗的花草表示蔑视，其实也正是诗人自己对当时那种追名逐利、阿谀奉承的社会风气的批判和冷眼相看。这里的“睥睨”，不是兰花孤芳自赏、自以为了不起，而是它对那种浑浊世俗的一种冷淡和拒绝。

这样品格高洁的兰花，自然会受到那些有高尚情操的人的喜爱。“高人采撷纫为佩，养之盆盎移中堂。”懂得欣赏它的人，会采摘兰花编成佩饰戴在身上，或者把它栽种在花盆里，移到厅堂中间显眼的位置来精心养护。兰花的香气也是非常独特的。“微风馥馥来何所，一干鼻观尤非常。”一阵微风吹过，那浓郁又清雅的香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了过来。这香气非同一般，“一干鼻观尤非常”这句话里头还有更深的意思。“鼻观”这个词，其实和佛教有些关联，它出自佛经，指的是一种通过闻香气来帮助修行，达到内心宁静的法门。

诗人在这里说兰花的香气能够“一干鼻观”，意思是这香气能直接穿透我们平时的感官，触动到我们内心深处，达到一种特别的、清明宁静的境界。这与后面诗人说的“身世两相忘”那种超脱世俗的愿望是相呼应的，从欣赏兰花的具体物象，提升到了一个追求内心宁静的禅意境界。

然而，美好的事物，高洁的品格，未必总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和尊重。“年来屡遭白眼笑，过而不顾夫何伤。”兰花（也暗指像兰花一样品格高尚的人，或者诗人自己）这些年来也常常遭到世俗的冷眼和嘲笑，有些人路过它的时候，甚至看都懒得看一眼。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句诗充满了傲骨，表现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坚定。

真正的品格，在于坚守自我。“深山穷谷遂真性，寂寞无人亦自芳。”即使生长在偏僻遥远的山谷里，兰花也能够顺应它本来的天性，静静地开放。哪怕没有人欣赏，它也一样散发着自己的芬芳。这正是兰花高贵品格的体现，也是诗人所追求的一种境界：不求别人知道，不求热闹，但求保持自己真实的本性。

诗人由此联想到了古代的贤人屈原。“忆昔灵均滋九畹，贞洁内守甘退藏。”当年的屈原（字灵均），曾经种植了大片的兰花（九畹）。他自己也像兰花一样，内心保持着忠诚圣洁的品德，宁愿退隐也不愿意跟那些污浊的人同流合污。屈原“众醉独醒隘八表，回视俗物都茫茫”，在那个所有人都糊涂沉醉的时代，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他因此感到天地都变得狭隘了，回头看看那些庸俗的事物和人，只觉得一片迷茫。这是用屈原的遭遇和品格，来进一步衬托兰花的象征意义，也寄托了诗人对这种精神的敬仰和向往。

最后，诗人回到了自身，表明了自己的心志。“我今日暮前途窄，握香不羡尚书郎。”我现在年纪也大了（日暮），前面的路也好像越来越窄了（可能指仕途不顺利，或者心境有些苍凉）。但是我手握着兰花的芬芳（这芬芳象征着坚守自己的品格和操守），一点也不羡慕那些做大官（尚书郎）的人。诗的结尾更是点明了主题，也呼应了开头的“兰坡”：“荒坡满植作知己，从兹身世两相忘。”我愿意在这片有些荒凉的山坡上种满了兰花，把它们当作自己的知心朋友。从此以后，就可以把自身的荣辱得失和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忘掉，达到一种超然物外的境界。这首诗借兰花写人，层层递进，情感真挚，意境高远，读来让人深思。

04

《虚舟二首其一》

浮游世界海，无心舟自虚。

簸荡从滔天，不管风涛虞。

这首《虚舟》小诗，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句话，却蕴含了深刻的人生智慧，读来让人回味无穷。它融合了佛家和道家的一些思想，给我们描绘了一种超然物外的人生态度。

诗的开头，“浮游世界海”，就把我们的人生比作了一次在大海上的漂泊。“世界海”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海”字在这里，不仅仅是指我们平常看到的大海，它也可能暗含了佛教里常说的“苦海”的意思，指人生充满了各种烦恼和不确定性。我们每个人，都像是在这广阔无边、变幻莫测的“世界海”中漂浮游荡，身不由己。

核心的句子是第二句：“无心舟自虚”。这“无心”两个字是关键。它不仅仅是道家所说的顺应自然、没有机心，更深深地受到了禅宗思想的影响。比如禅宗讲“无念为宗”，《金刚经》里也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教人不要执着于外物，保持内心的空明。这里的“无心”，就是指没有私心杂念，没有固执的欲望和强求，达到一种平常心、不执着的状态。当驾船的人（比喻我们自己）能达到这种“无心”的境界时，他所驾驭的这艘“人生之舟”自然也就变得“虚”了。这个“虚”，不是空洞什么都没有，而是一种空明、不执着、能够容纳一切的状态。

这个“虚舟”的意象，也很有讲究。我们通常会想到《庄子》里说的“虚舟”，是说空船不与他物碰撞。但在唐宋时期，“虚舟”这个意象也渐渐融入了佛教的思想。比如澄观和尚在解释《华严经》时就用“虚舟不系”来比喻佛法中的“空性”。所以，郭印在这里说的“虚”，既包含了《庄子》那种顺应自然、不与外物冲突的修养，更渗透了佛教《维摩诘经》里“观世间空”的般若智慧。这种经过佛理浸润的“虚舟”，就不再仅仅是为了避开碰撞，而更像是一种在看透了世事无常、“照见五蕴皆空”（《心经》语）之后，所展现出来的一种从容自在。

正因为达到了“无心”和“虚舟”这样的境界，所以才能“簸荡从滔天，不管风涛虞”。“簸荡”是说船在水里被颠簸摇晃的样子，“滔天”形容风浪非常巨大。即使是天大的风浪，这艘“虚舟”也能任凭它颠簸，随波逐流。而船上的人，或者说这艘船本身，却“不管风涛虞”，一点也不担忧风浪带来的危险。这并不是说麻木不知危险，而是因为内心“虚”了，没有了可以被外力轻易击中的执念和弱点；因为“无心”，所以也就没有了过多的恐惧和忧虑。它展现的是一种顺应变化、内心安定、不与外界激烈对抗的生存智慧。

这首诗用非常凝练的语言，表达了深刻的哲学思考。诗人郭印显然深受当时佛道思想融合的影响。他告诉我们，人生在世，如果总是执着于名利得失，内心充满了各种欲望和算计，就像一艘装满了重物的船，在风浪中更容易出问题。而如果能保持一颗空明、不执着的心，随缘任运，那么即使遇到再大的艰难险阻，也能保持内心的平静和安稳，不被外界所干扰。这首小诗，就像一盏指路明灯，给人以深刻的启示。

05

《朝霞诗》

矫矫明天末，谁将绛帐供。

阴云收薄翳（yì），晴日放先锋。

道路看行旅，田畴验老农。

乾坤今日意，群目散愁容。

这首《朝霞诗》写得很有气势，也充满了生活的味道。诗一开头“矫矫明天末”，诗人用了一个很特别的词来形容朝霞。“矫矫”这个词，在古时候常常用来形容勇武的将士，比如《诗经》里就有“矫矫虎臣”的说法，是说将士们威武雄壮的样子。郭印把这个词用在朝霞身上，就像是把刚刚出现在天边的朝霞，比作一位英姿勃勃、气宇轩昂的将军。这种写法很新颖，一下子就把朝霞那种明亮、壮丽、充满力量的感觉给描绘出来了，显得非常不一般。

紧接着诗人又问：“谁将绛帐供？”这鲜红鲜红的霞光，像一顶巨大无比的红色帷帐一样，铺满了天空的尽头。这是谁把它布置在那里的呢？这是一个充满想象的问句，既赞美了朝霞的色彩绚烂，也突出了它覆盖范围的广阔和景象的盛大。

接下来，诗人写朝霞出现后带来的天地间的变化。“阴云收薄翳，晴日放先锋”，这两句对仗写得很工整。意思是说，因为朝霞的出现，原先可能有些阴沉的天空，那些淡淡的乌云和薄薄的雾气，都悄悄地收敛起来，消散了。而灿烂的太阳呢，也仿佛派出了它的先头部队，这“先锋”就是眼前这绚丽的朝霞，它预示着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即将到来。这里的“收”字和“放”字，用得非常主动，很有力量感，把朝霞驱散阴霾、迎接晴日的过程写得活灵活现。

然后，诗人的目光从天空的壮丽景象，转向了人间的生活。“道路看行旅，田畴验老农”。朝霞不仅是美丽的自然景观，它还和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道路上的行旅之人，看到这美丽的朝霞，预示着一天的好天气，旅途可能会更顺利一些，心情自然也会因此变得舒畅。田地里的老农，他们最有观察自然的经验。按照一些地方的农谚，比如“朝霞雨涟涟”，老农看到朝霞，本可能会担忧是不是要下雨了。但诗人在这里却写“验老农”，似乎是老农通过观察朝霞，得出了积极的判断，看到了对农事有利的迹象。这是一种诗意的艺术处理，诗人巧妙地将朝霞与农事耕作的顺利、人们的安心联系起来，让我们感受到诗人对一种理想化的、充满希望的田园生活景象的寄托和描绘。

最后两句“乾坤今日意，群目散愁容”，是对朝霞作用的总结和升华。整个广阔的天地（乾坤），似乎也因为这美丽的朝霞而有了一种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的意态。所有看到这壮丽景象的人们，无论是路上的行人，还是田间的老农，或是其他什么人，他们眼中的忧愁仿佛都被这灿烂的霞光驱散了，脸上都露出了舒展的笑容。诗人在这里，有意地突破了某些自然现象（比如“朝霞主雨”）可能带来的常规联想，而是将朝霞塑造成为一种能够驱散阴霾、带来光明和喜悦的吉兆。这种主观化的意象重构，使得霞光不仅仅照亮了天空，更照亮了人们的心田，带来了希望和喜悦，充分体现了诗歌创作中“造境”的艺术手法。

作者简介

郭印（约公元1126年前后在世），字信可，号亦乐居士，成都双流人，宋代诗人。其为政和年间进士，历任仁寿、铜梁县令，左朝请大夫等职，后因任永康军通判时牒试避亲失当，于绍兴十八年（1148）被降职，终官至部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