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沙海黄昏的水色邀约</p><p class="ql-block">2020年7月的一个下午,当城市还在热浪里打盹,我们已踩着五点的阳光,驶向腾格里沙漠东南缘的那片湿地。腾格里湖在盛夏的微风里舒展着波光,2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万亩水域正被夕阳染成琥珀色。这里是沙漠与水的私语之地,当都市人忙着追赶落日,渔者却在湖畔支起钓竿,等待一场与自然的黄昏之约。</p> <p class="ql-block"> 沙漠湿地的垂钓序曲</p><p class="ql-block">车子碾过沙砾路,远处湖面的微光渐次清晰。腾格里湖距中卫市区不过6公里,却像被时光遗忘的桃源。景区老板骑着摩托掠过,车灯在芦苇荡里划出银线:“门票30元一位,钓位500元,只限一人一杆,鱼可以带走。”收完费后,老板跨上摩托,引擎轰鸣间,他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只在茫茫芦苇荡里留下一道渐渐模糊的背影。</p> <p class="ql-block"> 暮入江湖:野钓者的沙地探路</p><p class="ql-block">来到湖边时,阳光已褪去锋芒。老王背着钓具箱踩过沙砾,鞋底与碎石摩擦出细碎的响。老马和老王熟练地支起钓箱,老赵攥着鱼竿,眼里闪着新手的雀跃。老王的饵料袋窸窣作响,提前三天泡的玉米粒散发着谷物醇香,“这湖里的鱼,就爱这口自然味。”他说着,将饵料撒向湖心,涟漪里倒映着落日余晖。“野钓就得找没人的地儿。”他指了指远处芦苇荡,那里的水草正随着风掀起绿浪。老赵早已卷起裤管,赤脚踩进凉津津的湖沙,钓竿在肩头晃出一道弧线,像极了武侠片里初入江湖的少侠。</p> <p class="ql-block">腾格里湖的历史,是沙漠与水的博弈。曾经的干涸沙地,因黄河水的滋养,孕育出万亩湿地。如今,这里不仅是鱼群的乐园,更是渔者的朝圣之地。老马静坐在钓箱上,目光透过夜视漂的幽光,“在沙漠边缘钓鱼,讲究的是敬畏。水在这里太金贵,鱼也活得更野。”</p> <p class="ql-block"> 江湖百态:夜幕下的垂钓众生相</p><p class="ql-block">暮色四合,湖面浮起薄雾。老王的浮漂突然下沉,扬杆时带出一道金芒——野生鲫鱼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鳞片上还沾着芦苇的碎屑。“这鱼,在沙水里养出来的,肉质紧实。”他咧嘴笑,鱼壶里的水花溅在沙地上,转瞬被夜风收走。老赵却钻进芦苇荡,裤管卷得老高,“新手就得找野钓位,说不定有惊喜。”月光漏过苇叶,给他的身影镀上银边,像极了江湖里闯荡的少年。</p> <p class="ql-block">蚊子骤然涌来,像是沙漠里蛰伏的精灵。老王急中生智,套上食品袋当“脚套”,头灯周围瞬间聚起黑压压的蚊群。我挠着胳膊上的红疙瘩,看老马沉静如石,烟蒂明灭间,他的目光始终锁在水面:“渔者最忌心浮气躁,蚊虫是湖的馈赠,忍过去,才有收获。”老赵在苇丛里嘟囔:“这蚊子太凶了!”却仍不肯收杆,倔强得像根扎进沙里的钓竿。</p> <p class="ql-block"> 江湖哲思:鱼情之外的精神垂钓</p><p class="ql-block">午夜时分,鱼漂终于沉寂。老马数着鱼壶里仅有的几条大板鲫,眉头微蹙:“可能是饵料泡得不够透,所以鱼口轻。”老王擦着汗:“不是饵料的问题,7月的沙漠温度太高,夜里鱼缺氧,活性低。”老赵站在浅水区,短裤上沾满苇絮:“我这新手,光和蚊子较劲了。”三人的讨论声在湖面荡开,没有抱怨,只有对下一次的谋划——这便是渔者的江湖:胜负在鱼,也在对自然规律的钻研。</p> <p class="ql-block">收杆时,腾格里湖的夜已深透。车灯照亮归途,后视镜里,湖面的微光渐成星点。老马突然说:“你们看,这沙漠里的湖,就像渔者心里的江湖——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熬出韧性。”是啊,垂钓人追逐的从不是鱼获的多寡,而是在水天之间,与自然对话的过程。蚊虫叮咬是磨砺,鱼情莫测是挑战,而那份在深夜湖畔坚守的执着,早已将渔者的精神淬炼成金。</p> <p class="ql-block"> 江湖不远,就在钓竿的另一端</p><p class="ql-block">如今再忆腾格里湖的垂钓夜,那些细节仍鲜活如昨:老王的饵料香,老赵的苇丛影,老马的沉静,还有湖面被夜风掠过的波光。渔者的江湖,不在远方的江海,而在每一次与自然的相遇里。他们以钓竿为笔,在水色间书写着对生命的热爱——不畏艰辛,不惑于得失,只愿在天地间,做个追光的渔人。</p> <p class="ql-block">腾格里湖的水仍在流淌,沙漠的风仍在呼啸,而渔者的故事,永远在钓线的颤动中延续。这便是垂钓人的精神:在荒芜与生机间,在蚊虫与星光下,守着一方水域,钓起岁月的沉浮,也钓起心中永不干涸的江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