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西北

孙洪文

<p class="ql-block">大姑娘上大学在自我介绍时说:“我祖籍山东,生在新疆,长在华北……”。大姑娘的这段话,勾起了我太多的回忆。</p><p class="ql-block">我六岁那年,父母领着我和弟弟从烟台老家去了新疆石河子一二一团,在我三十六岁那年,我踏着青春的脚步,领着一家四口人从新疆又去了华北工作,六十六岁那年,我牵着老伴的手又从华北到了南方养老。</p><p class="ql-block">走在夕阳的路上,人生路上的往事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在眼前浮现。</p><p class="ql-block">老家的记忆,因为年龄较小,可回忆的镜头很少,记得老家门口有一口井,供家里日常吃喝用水。还记得后山的一条山沟里有一眼泉水,汩汩地涌出清澈的水,顺着山沟蜿蜒流淌。对家乡的回忆,更多的是游子对家乡的眷恋。</p><p class="ql-block">我在华北待了三十年,在那里为了生活去挣钱养家糊口,在那里努力拼博是为了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两个姑娘在华北上大学上研究生,成就了她们的梦想。我和妻子在华北退休,现过着自己想过的晚年生活。我对在华北那段时光的回忆,更多的是为了生活而努力奋斗经历的怀念。</p> <p class="ql-block">不知为什么,我厚厚的思念,浓浓的情感,几乎全部留在了大西北,就连梦中,也几乎全是大西北的回忆。之所以这样,或许是因为我的童年、少年、青年都在那里度过,这个年龄段的回忆占据着我人生的多半空间。大西北,我在那里整整度过了三十年,在我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地方,让我魂牵梦绕始终挥之不去。</p><p class="ql-block">忘不了刚去新疆石河子一二一团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一望无际戈壁滩。夏天的时候,炙热的太阳照在戈壁滩上,向远望去,一股股热浪向上升腾着,炎热难当。在那里不见小鸟的踪迹,只看见戈壁滩上长着稀稀拉拉的不知名的小草,被太阳晒得耷拉着头。刮起大风时,风儿裹着沙尘铺天盖地而来,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之远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冬天的时候,雪下的很厚甚至齐腰深,凛冽的寒风裹着雪花漫天飞舞,那呼啸的西北风发出的撕裂声,让耳朵嗡嗡作响有隐隐刺痛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坎土曼)</span></p> <p class="ql-block">就是在那样的恶劣条件下,我们的父辈们与大自然抗争,谱写着他(她)们那代人的传奇人生。父亲有把擦得锃亮锃亮的坎土曼,他和他的战友们,抡起手中的坎土曼向戈壁滩开战,去开垦那荒凉的戈壁,一片一片的戈壁滩变成了一块块农田。他(她)们又修大渠挖小渠引来天山雪水,去浇灌开垦的土地。春天播种秋天收获,父辈们的努力得到回报,脚下那块土地变了模样,变成了富绕美丽的地方。父亲光着身子抡起坎土曼时,他额头上及胳膊上的青筋突起,汗珠子顺着皮肤往下淌,瘦弱的身子在天地间显得那么渺小,却又看着那么有力量,那镜头让我终身难忘。</p><p class="ql-block">父辈们开垦出一块一块的农田呈长方形,一块约有一千亩,从地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就是一公里路。农田四周种了一圈白杨树,离白杨树二三米处,挖了一条宽约五六十公分的深沟,为了防止树根长进庄稼地与农作物争水份和养份,这是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智慧。农作物成熟时,学校会组织我们学生帮助收割麦子及掰玉米。冬天放寒假时,我们也和大人一起拉起爬犁子往农田里送肥料。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冬季,人们戴着棉帽子,围着围巾,呼出的气体,在人们的眉毛上、胡子上和帽子上会结上一层薄薄的霜,犹如白眉大侠一般。而脚下踩着厚厚的雪,则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广阔的大地上,传得很远很远,很喜欢听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大西北这种景色和这种体验,我想南方人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p> <p class="ql-block">忘不了大西北那绵长的边防线,我曾在那里骑马巡逻,和战友们一起守卫着祖国的西大门,巴尔鲁克山留下了多少边防军人的足迹。祖国万家灯火的背后,有多少人民子弟兵在那里流血流汗。</p><p class="ql-block">忘不了石河子一二一团炮台学校,学校的模样依然清晰可见,牟忠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一道道数学题,写着一个又一个数学公式。粉笔的碎末在透过窗户照进教室的阳光下,在空中飞扬,闪着白色的光点。我在那里学习知识,在知识的海洋里探索,搭建着未来的梦想。还有学校那口自流井,一年四季长流着,水流潺潺,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不知有多少学子以自流井为题,表达着对炮台学校的怀念。还有我的炮台同学李东,我俩有着一段似乎传奇般的故事。他上高中时,从一二一团去了一三四团就读,我初中毕业后去了一三四团的驻地单位农七师一分院参加工作,我俩又相遇。我调到华北工作后,李东同学到华北做起了生意,我们再次相逢。我的小姑娘研究生毕业后到了广西工作,他的儿子也去了广西高就,我们又在广西见面,冥冥之中都是天意。</p> <p class="ql-block">更忘不了儿时的玩伴,我们一起扔沙包,中间的人躲着扔过来的沙包,两边的人把沙包砸向中间的人。我们一起跳皮筋,看谁跳得多。冬天冰天雪地的时候,我们去冰上打陀螺,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打向陀螺,陀螺在冰上跳跃着飞转着。这些童年的快乐,还在眼前晃着。记得一三四团的下野地大西瓜和一二一团的炮台红甜瓜,舌尖上仍记忆着它的脆甜香。同学高淑琴、王玉仙、黄淑萍等,留在记忆里还是上学时的模样,毕竟五十多年未见面。还有在那个飞机房里,住在隔壁的新红妹妹,留在记忆里依然还是那么纯真无暇貌美如花。</p><p class="ql-block">大西北有着我太多的回忆,我深深地思念着她。《苹果香》那首歌中有句歌词:心中有个地方,刻进了你的名字。这句歌词正应了我的心,大西北就是我心中的那个地方,我心心念念的地方。古稀之年的我,站在南方的土地上,心却在大西北的土地上游荡,我的回忆我的思念,如同雪花一般,飘飘洒洒都落在了大西北那片土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