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四)陷入苦海的女人</p><p class="ql-block"> 石西山那天在邮电所把汇款单的汇款人地址抄了下来。这些天他心里惦念着妈妈,想着那些和妈妈在医院换肝的日子,想起那深深的母爱:妈妈,你去了哪里?好想你再抱抱我啊!石西山每天放学回来总要拿着那个汇款地址发呆。</p><p class="ql-block"> “西山!今天是星期天吗?”西山爷爷弯着腰从里间走了出来。“是呀!爷爷,我待会儿上山砍柴。”西山上前扶着被风湿病折磨得直不起腰的爷爷,其实爷爷还才六十岁啊!</p><p class="ql-block"> “是啊!是啊!柴火不多了,那两头猪越来越大了,吃得多,烧的潲水也多多了啊!辛苦你了,小小年纪……”爷爷心疼地抚摸小个子孙儿的头。</p><p class="ql-block"> “西山,走啊!”门外传来石定木的声音,门外几个留守儿童每个星期天都相约去村后石山附近砍柴……</p><p class="ql-block"> “西山,你还在研究那张汇票地址?”石定木拉着石西山说。</p><p class="ql-block"> “是啊!”为什么不是爸爸妈妈那个工厂的地址呢?为什么是灵谷村呢?妈妈去灵谷村了吗?去那里做什么啊?石西山想妈妈,想了许多许多,假设了许多许多。</p><p class="ql-block"> 石西山妈妈舒秋红自从“离夫出走”之后,一直走在坎坷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那年她离开丈夫,离开工厂,离开东江市,在老工友推荐下,流落到潮饶市南山街的碧海小区做保姆。主人姓郑,丈夫在美国留学。她主要是负责带小孩,兼照顾主人那位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因为子宫瘤的影响,舒秋红体形消瘦,面无血色,每天都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她不敢向主人透露病情,生怕被炒鱿鱼。然而有病的人外表还是瞒不住,那个当教师的女主人发觉了。</p><p class="ql-block"> “舒姨,你是不是有什么暗病?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女主人怕舒秋红有暗病传染给女儿。</p><p class="ql-block"> “没,没有啊!不要,不用检查……”舒秋红怕自己那病情秘密被人知道炒了鱿鱼,极力装无病,话语吞吞吐吐。</p><p class="ql-block"> “舒姨,你是有病的,一定要去检查清楚,别累了妞妞……”女主人的意思已经明白。舒秋红是盲眼人吃汤丸心中明白;我的病让她看出来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星期天,舒秋红收拾好行李箱,向主人告别,离开了郑家。</p><p class="ql-block"> 去哪里?去哪里?前路茫茫。舒秋红拖着拉杆箱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看看招工告示,工厂不能去,酒店不能去,那都是要体检的,工厂太累我也受不了,洗脚城嘛,没有这个技术,没有那个姿色,谁个要你?</p> <p class="ql-block"> 无奈,舒秋红还是走进一家家政公司。家政公司把她介绍到东海区一户人家做保姆。主人的儿子媳妇都在国外,女儿远嫁他乡,家里只有一位退休老人,六十多岁,老伴早已去世。舒秋红照顾老人起居饮食,买菜做饭全部家务,还得陪老人逛公园。工资一千五百元,半个女主人。这工作不错,收入不错,房子很宽,每天扫地洗地占去一个多小时。还面临大海,舒秋红有一间大房间,什么都有,从大山出来的女人,哪有福气面临大海。舒秋红很舒心,很满意,用心做,细心照护老先生。一个月过去了,舒心,两个月过去了,无忧,一切得心应手。冬去春来,舒秋红有几年未回老家看儿子了,她向老先生请假,要求回去探亲。</p><p class="ql-block"> “柯叔,我想过年回一趟老家看儿子。”</p><p class="ql-block"> “回老家?”柯叔摘去老花镜,眼睛从报纸上移到舒秋红脸上,四目相望,“那不可以,我儿子不回来过年,我一个人怎么过年啊?嘿嘿,留下吧! 我需要你啊!”老先生的话语慢条斯理。</p><p class="ql-block"> “那,那,那……”</p><p class="ql-block"> “那什么啊?”老人走回自己房间。少顷,走了出来,扔给舒秋红一个信封:</p><p class="ql-block"> “寄回去吧!”</p><p class="ql-block"> “噢!”舒秋红打开信封,信封里有一沓钞票。</p><p class="ql-block"> 舒秋红哪能寄回去,她每个星期要去医院做放射治疗,每次都要几百元,加上药物,每个月的收入都投进医治身体之中啊!医生说可能是良性肿瘤,通过放射治疗可以根治。舒秋红就这样走上打工赚钱治病的痛苦路途,一分钱都剩不下。但是她存有两千元,那不能动,那是准备随时回大山的路费啊!</p><p class="ql-block"> 过年了,年三十,舒秋红按照主人吩咐,买来许多高档的鱼肉年货,这许多的珍贵海鲜,怎么做?不用怕!主人柯老先生会做,她打下手,柯老先生做了一桌丰盛的年饭。</p><p class="ql-block"> “吃年饭了!”柯老先生招呼舒秋红坐上桌来。</p><p class="ql-block"> “那怎么行?”舒秋红站在桌旁不敢坐。平时都是等老先生吃完饭,她才敢动筷吃饭。潮汕地区那套封建礼教在柯老先生脑子里根深蒂固,天天如此,餐餐如此。然而今晚不同了,柯老先生眼睛放着光芒,他亲自动手,做了一桌菜,请年轻的保姆吃年饭,破了老规矩。</p><p class="ql-block"> 舒秋红半推半就地坐在柯老先生对面。</p><p class="ql-block"> "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好满意,好满意……”柯老先生打开一个圆肚酒瓶,用高脚玻璃杯斟了两大半杯红里透黑的美酒。</p><p class="ql-block"> “来一杯美酒,法国……一万三一瓶啊!试试……”柯老先生递过一杯给舒秋红。</p><p class="ql-block">“哟!太、太贵了,叔,我不会啊!”舒秋红想这瓶酒一万三千元,我这杯酒有千八百啊!什么味,真想尝尝。在我们山里都是家家自蒸米酒,也怪香的。但不知这万多元的酒啥子味道,试就试吧!舒秋红壮了壮胆,用嘴唇沾了沾酒杯……</p><p class="ql-block"> “干、干、干,过年嘛!”柯老先生把酒干了,一点不剩。</p><p class="ql-block"> 舒秋红感动了,前天提前给我发工钱,今天过年请我喝法国造的进口美酒,万多元一瓶,今生听都未听过,我舒秋红三十八年,三十八岁了,头一次听说有万多元的酒啊!她一时兴奋,仰起脖子,把大半杯酒倒进喉咙,顿时喉咙发热,食道发烧了,胃热了。</p><p class="ql-block"> “哇!辣,辣,哎呀!比我们大山里的指天辣还辣。”舒秋红急忙装上一碗菜汤灌了下去。柯先生给她夹去一块龙虾,又夹上一块海参,舒秋红囵吞了下去,还不知什么味道,早已进了胃里。</p><p class="ql-block"> “来来来!过年,欢喜、高兴,再来一杯。”柯老先生又换了一个白小瓷杯,拿出一瓶印有飞天仙女的茅台酒樽,斟了满满一杯茅台酒,递给舒秋红。酒香洋溢满屋子。</p><p class="ql-block"> “好香的酒味啊!”舒秋红接过酒杯闻了闻,“么子酒啊!么子香……”</p><p class="ql-block"> “茅台,二十年茅台啊!哈哈哈!喝!”柯老先生自己未喝,却催促舒秋红喝下那杯美酒。</p><p class="ql-block"> “喝!”脸颊红得赛关公的舒秋红扬着脖子一口闷,吞下那杯香味四溢的二十年茅台。</p><p class="ql-block"> 洋酒和白酒喝下去,混搭在一起,大大的发作了,哪有不醉。瞬时间舒秋红瘫倒在桌子旁……</p> 作者简介: <p class="ql-block">张速平,汉族,1962年8月生,广东省汕头市潮阳区人,中共党员,大学学历,广东省人大代表。现任:中国香文化遗产保护委员会副会长,潮汕文学院副院长,阿联酋迪拜广东商会名誉会长,阿联酋迪拜潮汕总商会名誉会长,安徽省九华山书画院顾问,汕头市国标舞协会名誉会长,广东省粤东企业发展促进中心荣誉主席,北京翰林书画院艺术品鉴赏收藏委员会名誉会长,北京翰林书画院广东墨缘阁艺术馆馆长等。《大山的守望》是他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小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