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 “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据国家有关部门统计,在刚刚过去的清明节,中国有2.2亿国人或踏青出游或扫墓祭祖。其实何止清明节,凡是出现人员大量流动的节假日,大都是国人在返乡,是奔向父母回老家,是寻找亲情聚团圆,是回乡缅怀先人祭祖扫墓,哪怕是千里迢迢、归途艰辛,年复一年、锲而不舍。这是一种什么动机的支撑,又是什么力量的驱使?细细想来其实围绕着一个字——“孝”。</p><p class="ql-block"> “孝”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亲情纽带,是中国传统观念和民族文化构成中的核心要素。“孝”文化是社会学理论研究的重大课题,我辈不敢妄论,姑且当成是一次茶叙,以与文友交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孝”是汉字中极具文化内涵的一个字,体现了中华文化对家庭伦理的重视。 “孝”字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半部是简化的“老”,象征父母、长辈;下半部“子”,象征子女、后辈。整体寓意“子承老”,即子辈对长辈的奉养与尊敬,并强调生前“供养照护”和死后“慎终追远”的道德责任和家庭义务。</p><p class="ql-block"> 封建社会传统的旧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即以“孝”为先。中国封建王朝是皇帝家天下,家国一统,提倡“忠孝同构”的家国情怀,孝是小忠,忠是大孝,孝是培养忠诚的基础,忠孝没有本质区别。 </p><p class="ql-block"> 辛亥革命后实行共和,国是大家,孝就不能完全体现爱国情怀的本质要求,孙中山、蔡元培等提出新八德(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以“忠”为首,“孝”次之。不难看出,不管老八德还是新八德,都是围绕“忠孝”两个字展开。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其实是作为一个个体的人来说,面对有时出现的两难选择,只是“尽孝不为不忠”和“尽忠不为不孝”的心理解脱,并非是道德层面的自责与责任义务的推卸。</p><p class="ql-block"> 在农耕文明下形成的宗法制度中,“孝”是家族延续的核心纽带,强调“事亲以敬”“养老送终”,通过土地继承和祭祀礼仪维系代际责任。家庭即是社会组织也是生产单位,其稳固和延续对于整个社会的和谐稳定与经济发展至关重要。因此,家庭和家族的凝聚力凸显重要性,这样一来“孝”就成了维系家族关系的核心思想和文化价值。在封建礼教下,把“孝”上升为政治伦理。汉代尊崇“以孝治天下”,将“孝”纳入法律体系,规定“不孝入罪”,提倡“移孝作忠”,把是否尽孝道作为评价考核标准,推行“举孝廉”等制度强化其法律社会功能。</p><p class="ql-block"> 在封建社会最极端的孝行制度要数起源于周朝的“丁忧”例制。“丁忧”要求官员在父母去世后离职守丧,居丧期从三个月至三年不等。这一制度自汉代后逐渐规范,到了明清王朝更趋于严苛。</p><p class="ql-block"> 另外一个影响更为广泛的典型孝道推广,是元朝开始大力宣扬的“中国二十四孝”图集,通过24个孝行案例,将儒家孝道伦理具象化,成为封建社会推广孝文化的经典教材。其中“埋儿奉母”、“卧冰求鲤”等极端化内容,因违背人性而一直颇具争议。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清末民初时期,面对西方列强的觊觎和西方文化的冲击,孙中山和蔡元培等人则根据时代需求,试图构建新的道德体系,将中西道德精华融合在一起,提出了““新八德”。新八德调整了“孝”与“忠”、“家”与“国”的位置,体现了“国破”必然“家亡”的真理。把对国家的忠诚放在了首位,即继承了古人“教孝即教忠”的传统,又强化了民族和国家利益高于家族利益的观念,适应了当时的时代要求。</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新中国成立后,新的社会制度深刻地影响着社会生活和家庭关系。但是,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农耕文明仍然占据主导地位,传统道德在宗族社会依然规范着人们的观念和行为,基本延续了传统孝道孝行思想观念和行为规范。</p><p class="ql-block"> 实行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和工业化、城镇化进程,以及全球化带来的诸多影响,“孝文化”作为中国传统伦理的核心观念之一,也在这场重大社会变革中面临挑战与重构。</p><p class="ql-block"> 首先,因为社会开放程度越来越宽松,人员流动迁徙也越来越自由,外出打工、异地就业使中国许多家庭小型化,导致传统“四世同堂”解体,物理距离弱化了日常侍奉的可能性。加之家庭经济独立性越来越强,个体家庭以外的经济依赖性弱化,“养儿防老”逐渐摆脱了物质赡养这个最基本的需求(当然,城乡有差异),更多地表现在生活照护和情感寄托方面。</p><p class="ql-block"> 其次,现代人更强调自我实现与代际平等,对“顺从型”的传统孝道提出了批判。加之受西方价值观影响,无条件尽孝常被理解为“愚孝”,会被抵制和抗拒。现在的年轻一代已经打破了旧礼教的束缚,不接受道德绑架,更重视“孝”的情感本质——对生命来源的感恩与对亲缘关系的珍视。 </p><p class="ql-block"> 再者,代际之间的差异性越来越明显,承认和接受代沟存在的合理性,构建“和而不同”的代际关系。诸如,树立边界感,保持一定的距离;尊重彼此的就学就业意愿;接受不同的消费观、婚育观,甚至接受老人入住养老院、丧偶老人再婚同居,子女不婚、丁克地选择。</p><p class="ql-block"> 另外,中国社会快速的老龄化与执行独生子女政策带来的少子化重叠,家庭的赡养负担加重,传统家庭供养照护模式难以为继(甚至出现不少反向供养照顾现象)。</p><p class="ql-block"> 还有,随着现在的社区服务功能加强完善以及社会化养老产业的兴起,逐渐剥离和分担了家庭养老责任,“孝”从私人领域扩展为公共事务,养老需求的满足更趋于社会化、商业化和服务提供的专业化、标准化。同时不断的科技进步又赋能养老需要,例如,远程视频通讯、智能化生活扶助、助老适老装备应用、还有可能的未来机器人服务等等,都可能极大地改变传统意义上以生活上“供养照护”和精神上“敬重关爱”的家庭模式,也必然会逐渐建立和形成新型的中国“孝”文化及价值观。</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总而言之,“老有所养”是每一个步入老年阶段的人必须面对的刚性需求,而“老有所依”代表着依靠谁养老,怎么养老的问题。过去,传统的孝道似乎实现了“养儿防老”的目的,如今的社会现实又当如何解决,确实是我们国家面临的一个重大社会问题,当然也涉及和影响绝大多数社会成员现实生活,需要共同努力完成“孝”的时代转型。</p><p class="ql-block"> 我国《宪法》和《老年人权益保障法》都明确规定子女对父母的赡养义务,甚至增加了“常回家看看”的条法。2007年提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二十四字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分国家、社会、个人三个层面提出要求,虽然没有专门提到“孝道”,但每一个层面的内容里都包含着处理好家庭关系,特别是体现尊老爱幼、团结互助的要求。</p><p class="ql-block"> 费孝通曾经坦言:“孝的文化,必须从‘反馈模式’走向‘共生模式’。</p><p class="ql-block"> “孝”的时代性,就是在历史继承与时代变革中不断调适,逐步形成适应时代要求的精神文化价值和社会经济基础。而未来的“孝”的核心内涵,或许将更接近一种“双向关怀”——父母与子女在相互平等尊重基础上共生共融,而社会则为其提供制度托底与文化包容。</p><p class="ql-block"> “生我的,我生的”从血缘上讲是最亲近的,承载着人们的感情需要和未来憧憬。不管处于什么时代,“孝”是基于血缘形成的亲情联系,在现实生活中更多的需要依赖情感自觉来维系。它既强大也很脆弱,需要我们倍加珍惜、用心呵护。正如明清时代的思想家顾炎武所言:“礼者,人情之田也,可耕而不可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31日端午节</p><p class="ql-block"> (图片选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