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

聿田村

周末，朋友小松来家做客，看到了其貌不扬的二毛，问我怎么养了这条普通的小狗，养个名贵的宠物狗多好，又干净又体面，我告诉他，这是一个“开过光”的狗，不但温顺，而且还很聪明，他大笑起来，难道是从寺庙里领回来的？我说你猜对了。 那是两年前的春天，我们科下乡义诊，路过老塔坡大兴寺，进去拜谒，当时南大门刚刚修葺完毕，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绿植，时值暮春，花草茂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环寺周边是大遍的槐树林，遮天蔽日，一阵阵清风拂面而来，十分惬意，那天万里无云，天空碧蓝，经过新修葺的大兴寺塔高大巍峨，直耸蓝天，肃穆庄严。我们在塔前合影留念。在照片的右侧，一个毛绒绒的小狗挤进了我们的视野，大家纷纷向小家伙打招呼，它憨态可掬，胖嘟嘟，走路一晃一晃，奶奶的，显得特别可爱。参观完毕，我们从西门出寺，一直往北走，我们的车停在离大兴寺约八百米的树林里，在我们上车的一瞬间，从倒车镜里我又见到了这个小家伙，原来它一直跟着我们，尽管它走的很慢。我迅速下车，同事开玩笑说这家伙跟我们有缘，要不我们带走吧，这句话瞬间动了我的恻隐之心，想收养它，我用纸袋装上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说我要跟你走。总不能不问问它的主人吧，否则我们就有偷狗的嫌疑，我自言自语道。于是我带着它返回大兴寺，向寺内的老乡问小狗的情况，看看它的主人是谁，老乡告诉我，如果你喜欢，把它带走吧，它也是一只流浪狗。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从此之后它就是我的了。 回家后我给它洗澡，两大盆水黑呼呼的，可见它有多脏，洗完澡去宠物店打各种疫苗，驱虫，大便里虫子白花花的，我暗暗想，跟着我，你享福了，妻子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二毛，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女儿养了一只柴犬叫“嗄拉哈”，它排行老二，又毛绒绒的，起名“二毛”。 二毛一天天长大，蹲坐，握手，跳跃，文武兼备，渐渐大小便也不拉屋里了，它吃的是狗粮，喝的是凉开水，一个月洗一回澡，每天我会拉着它散步，一年四季，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从未间断。实际上是它带着我散步，跑步，治好了我懒于运动的毛病，它一天天长大，我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健康。我打心底里喜欢它感谢它。有一次下大雪，它独自出去，雪从早上下到晚上，二毛一直未归，二毛找不到了，我心里没招没捞，踏着齐踝的雪到处寻找它，呼喊着它的名字，嗓子喊哑了，邻居们劝我别找了，天渐渐黑下来，可我仍不死心，沿着河堤来回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东关大桥附近，我找到了它，当它摇着尾巴扑向我的时候，我一把把它搂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我把它肚子下面的冰凌弄掉，在它的笼子里铺上厚厚的棉垫，在吃饱喝足之后，很快它打着呼噜睡着了，我思忖良久，如果不是坚持找，可能它再也回不来了，它会变成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就像河边那群野狗，个个脏兮兮的，到处乱跑，到处刨垃圾吃。还有一次我上班，妻子有事，让它自由活动，又是一天不回，傍晚时分在桥西乔家门口发现了它，原来它喜欢上了乔家的小母狗，两个小家伙恋爱上了，在我的強制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以后每次路过乔家，它都会拚了命往乔家跑，后来我干脆不过乔家了，选择相反的方向遛它。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不牵绳遛它。 昨天下午侄儿从老家来，带来了新采的大蒜和洋葱，在客厅他看到了笼子里的二毛，它对着侄儿摇头晃脑，直摇尾巴，侄子告诉我老家的狗狗很多，不乏名狗，如果需要，逮来一只送我，话语之间，显示了对二毛的不屑，我给他讲了捡二毛的经过，反复强调，二毛很幸运遇到了我，不愁吃，不缺喝，干干净净，过上了上等狗的生活。而我遇上了二毛也很开心，它让我每天保持身体锻练，一点儿也不能偷懒。侄儿抽着烟很不经意的说，叔，未必吧，老家的土狗，虽然没有你这么好的条件，但它们自由啊！我从没想过对于二毛还有这样的解释，他的话深深震撼了我，想起二毛两次走失的经历，又想起了裴多菲的那首“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诗句，望着二毛那双水汪汪的虔诚的大眼睛，我陷入了沉思，也许二毛跟侄儿的想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