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长歌

韵导

七律·端午感怀

韵之

端阳岁岁楚风长，糯粽飘香祭义殇。

楫渡千帆争碧浪，艾悬万户去邪殃。

忠魂沉汨铭心志，浩气离骚赋华章。

百代薪传承古训，龙舟鼓振彻穹苍。

晨光初绽时，檐角的艾草已沾满露珠。厨房里蒸粽的雾气氤氲着整个院落，粽叶与糯米的清香缠绕着柴火气，在青石板上织出一张绵密的网。我总爱蹲在灶台边看母亲包粽，她将碧绿的苇叶叠成漏斗，糯米裹着赤豆或咸蛋黄填入其中，指尖翻飞如蝶，转眼便成棱角分明的粽子。蒸笼掀开的刹那，雾气扑面而来，恍惚间仿佛看见两千年前汨罗江畔，那位峨冠博带的诗人正俯身拾起最后一粒米。

　　水面的喧哗在巳时骤然沸腾。微雨中，龙舟划开晨雾，如离弦之箭破浪而行。鼓手赤膊擂动牛皮鼓，节奏由缓至急，似要撕裂云天。船头的彩绘龙头昂首嘶鸣，桨手们肌肉虬结的臂膀随着鼓点起伏，水花在阳光下碎成千万颗银珠。孩童们沿岸追逐，将彩蛋抛向最勇猛的舟队，笑声惊起白鹭，掠过江心那座孤零零的石亭——相传屈原投江前曾在此停驻，亭檐残存的青铜铃铛，至今仍在风中发出断续的清响。

　　暮色四合时，我登上江畔老柳下的观景台。对岸万家灯火次第亮起，门楣上悬挂的菖蒲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恍若无数挥舞的手臂。忽然想起《离骚》里"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句子，屈原的衣袂早已化作江水的波纹，可那缕不肯沉溺的魂魄，却在粽香里、鼓声中、孩童的嬉闹间生生不息。远处传来零星的渔歌，与龙舟未散的余韵交织，仿佛大地在轻轻吟诵一首古老的歌谣。

　　月光漫过江面时，我解开腰间新系的五彩丝线。这些用朱砂染过的丝线，在传说中能驱邪避瘴，而于我，它们更像一条条无形的脐带，将两千年的光阴与此刻的呼吸紧紧相连。远处龙舟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你我心中的那盏明灯仍在闪烁，耳畔回响的“吾将上下而求索”，是一枚永不沉没的星辰指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