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端午的鸭蛋》里过端午

神仙哥哥

　　（山东）郭岸



端午，是粽叶飘香的时节，是龙舟竞渡的日子，更是满含着深厚文化底蕴与浓浓乡情的传统佳节。每当提及端午，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汪曾祺先生笔下那充满烟火气与生活情趣的《端午的鸭蛋》，仿佛能透过文字，穿越时空，走进那个令人向往的端午世界。在字里行间，我总能寻到家乡端午习俗的影子，那些插艾蒿、系五色、拉露水的记忆，与汪曾祺先生描绘的场景交织重叠，编织出属于端午的温暖画卷。

天还未破晓，整个村庄沉浸在酣甜的梦乡中，母亲就已轻手轻脚地起床，带着我摸黑出门。乡间的小路笼罩在朦胧的雾气里，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田野边的艾蒿丛走去。艾草的清香在湿润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母亲挑选那些叶片肥厚、枝干挺直的艾蒿，轻轻一折，“啪”的一声脆响，艾蒿便落在手中。她说，端午清晨采的艾蒿最具灵气，插在门上，能驱邪避灾，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等回到家，看着父亲将带着露水的艾蒿一束束插在门框两边，让那抹浓郁的绿色，在晨风里轻轻摇曳，为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神秘。

当晨光为天边染上第一缕橘红，母亲就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五色丝线。红的热烈，黄的明亮，蓝的沉静，白的纯净，黑的深邃，五种颜色的丝线拧成细细的绳结，在她灵巧的手中翻飞缠绕。她把五色绳仔细地系在我和弟弟妹妹的手腕、脚腕上，嘴里还念叨着吉祥话：“戴上五色绳，百毒不侵身。”系好后，我们跑到院子里，互相炫耀着腕间飘动的彩绳，那五彩斑斓的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是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寄托着父母对子女深深的祝福。

拉露水也是端午清晨特有的仪式。母亲常说，端午的露水是吉祥的，能洗净晦气。我们这些孩子成群结队地跑到草地上，蹲下身，用手轻轻拂过草叶，清凉的露水便沾满了手掌，再往脸上胡乱一擦，顿感神清气爽。那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草叶间闪烁，满含着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街头巷尾热闹起来，小贩们推着装满粽子、鸭蛋的小车，扯着嗓子吆喝。这场景，恰似汪曾祺先生笔下故乡端午的清晨。在他的文字里，端午系百索子、做香角子、贴五毒、喝雄黄酒，每一样习俗都充满韵味；在我的家乡，插艾蒿、系五色、拉露水，同样饱含着对节日的虔诚与热爱。

高邮的鸭蛋在汪曾祺先生笔下声名远扬。“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在我家乡，端午的鸭蛋虽没有高邮鸭蛋那般闻名遐迩，却也含着满满的温情。母亲会提前半个月将鸭蛋洗净，放入盐水和香料中腌制。端午这天，揭开锅盖，热气腾腾中，鸭蛋的香气四溢。剥开蛋壳，蛋白洁白如雪，蛋黄红亮诱人，轻轻一咬，咸香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孩子们拿着鸭蛋，用彩笔在蛋壳上画上可爱的图案，然后聚在一起玩“斗蛋”游戏。

在《端午的鸭蛋》里过端午，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美食的诱惑和习俗的乐趣，更是那份浓浓的乡情。汪曾祺先生用他那平实而又生动的文字，将对故乡的思念、对童年的回忆融入到端午的点点滴滴中。我家乡的端午习俗，同样饱含着亲人们的牵挂与期盼。那些插在门上的艾蒿，系在腕间的五色绳，沾在脸上的露水，还有那美味的鸭蛋，交织成一幅充满温情的端午画卷，让人感受到了故乡的温暖和生活的美好。

如今，许多端午的习俗或许已不再像过去那般盛行，但记忆中的端午却永远鲜活。每当端午来临，我总会想起那带着露水的艾蒿、五彩的丝线、清凉的晨露，也会翻开《端午的鸭蛋》，在汪曾祺先生的文字里，在对家乡的回忆中，重温那份独特的端午情怀。

作者简介：郭岸，本名陈希瑞，山东省青岛市作家协会理事，山东省平度市文联戏曲家协会副秘书长，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北京《大地文学》山西《火花》《青岛文学》《短篇小说》《辽河》《广东作家》《木棉花》等海内外数十家报刊杂志和文学平台小说散文1500余篇，创作出吕剧、微电影和电影剧本等网络文学作品500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