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粽飘香甜到心

大语文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大语文

音乐：母亲谣

美粽飘香甜到心

蒸笼揭开的瞬间，白雾裹挟着粽叶的清香汹涌而出，像无数被惊醒的蝴蝶扑簌簌撞进鼻腔。祖母戴着顶褪色的蓝布袖套，布满老年斑的手悬在蒸腾的热气上，仿佛在接住那些飘散的香甜。她总说："粽子要趁着热乎气儿捆，福气才不会跑掉。"此刻，她正将棉线咬在齿间，手腕翻转如蝶翼轻颤，三绕两缠就给鼓胀的粽身系上蝴蝶结，那动作比年轻时绣花还要仔细三分。

灶台边的老搪瓷盆里，浸泡的糯米泛着珍珠光泽，混着几颗暗红的赤豆，像撒落的星辰。祖母会用木勺轻轻搅拌，每粒米都裹着她掌心的温度。最特别的是包蜜枣粽时，她总要用牙齿咬开枣核，说机器去核的枣子"没了魂儿"。我曾偷偷观察，她布满沟壑的脸颊因用力而微微鼓起，苍老的手指捏着枣肉，小心翼翼地剔除枣核，生怕碰碎了这份甜意。

那年暴雨突至，河水漫过石桥，阻断了回家的路。我在电话里哽咽着说想吃粽子，原是句无心的话。深夜十一点，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浑身湿透的祖母举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水泥地上砸出朵朵小花。"快趁热吃，"她喘着粗气，"特意包了小个儿的，好下口。"保温桶里，六个裹着荷叶的迷你粽挤得紧紧的，像一群怕冷的小娃娃。

包豆沙粽时，祖母总爱讲老故事。她将去年腌渍的桂花蜜拌进豆沙，木勺搅动的节奏和着她的声音："从前大户人家小姐出嫁，陪嫁箱子里都要放九屉粽子，取长长久久的意思。"说着说着，她的目光会飘向窗外的老石榴树，那是祖父亲手栽的。有次我撞见她对着包好的粽子发呆，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笑，又含着泪，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祖父戴着草帽，蹲在粽叶田里挑最宽最绿的叶子。

今年端午，我学着祖母的样子包粽子。当棉线从指间滑落第三次时，突然明白那些紧实漂亮的绳结里，藏着多少岁月沉淀的耐心。视频里，祖母隔着屏幕指导："粽叶要像叠小船那样窝出角儿，对，再往左偏半寸。"她教得认真，我学得笨拙，可蒸腾的热气里，两代人的笑容渐渐重叠。咬开自己包的粽子，米粒间溢出的不仅是香甜，更是时光酿就的绵长思念，从舌尖暖到心底，化作眼眶里打转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