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植物园记趣

春暖花开

雨中植物园记趣

撑伞踏入植物园时，雨丝正以倾斜的姿势编织天空。睡莲池浮着翡翠色的光，圆叶边缘缀满水银珠子，忽聚忽散。雨滴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整片水域便轻轻震颤起来。我站在湿漉漉的木板上，镜头捕捉到一朵双色睡莲，的确惊艳。

转过碎石子小径，广玉兰的甜香突然映入眼帘，那些象牙雕琢般的花朵高踞枝头，六瓣花盏盛着天落水，沉甸甸压弯枝条。广玉兰的花蕊们举着微型火炬集会。那些浅褐色的花药方阵，确实像极了一盒盒迷你火柴——长方形的药室棱角分明，整齐地码在短柄上，每一格都蓄满易燃的雄性因子。

石榴树正在酝酿盛夏的暴动。青皮果实还裹着宿存的花萼，硬朗轮廓已显出未来崩裂的征兆。风过时，青果与残花一同摇曳。有的花朵正盛放，有的已坐果，有的萼片将朽未朽——这树竟同时揣着新生、壮硕与衰颓三种生命状态。一只蜜蜂钻进新花时，碰落了隔壁老萼上的雨滴，水珠坠向土壤，那下面正躺着腐烂的落花，而某颗石榴的籽粒，正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悄悄转甜。

最喧闹的是攀满藤架的凌霄。橙红色喇叭花吸饱雨水，膨胀得近乎透明，花喉深处渗出蜜浆。带蹼的雨蛙躲在花簇深处鸣叫，声波震落花瓣粘在蛛网上，成了风里摇晃的吊床。逆光拍摄时，水滴在花瓣绒毛上折射出细碎虹彩，仿佛整株植物都在发光。

拍了一个小时，意犹未尽，再次造访我心中的“莫奈花园”，雨忽然大了，打在新展的荷叶上，响起一片错落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