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使堡

Roger

始建于公元139年的“圣天使堡”，起初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在它作为帝王的陵墓和纪念堂而建立的四百多年之后，公元590年才正式确立。当时的罗马帝国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瘟疫，教宗格里高利一世Gregorius I (590-604在位）主持了一次消灾驱邪的宗教仪式，当仪式的队伍行进到“亚德里亚纳纪念堂”时，幻觉中教宗看见了福音传道者迈克尔Michael。不久之后，瘟疫结束，而幻觉中的传道者迈克尔被视为神圣的福音。从此，罗马人将亚德里亚纳纪念堂改名为“圣天使堡”。

圣天使堡注定是要与罗马历史捆绑在一起：每隔数百年，它就会来一个180度的大转身。在国力兴旺的古罗马五贤帝哈德良时代，这里被当作夸耀其功绩的宏伟帝陵；而到了国力陨落的公元四世紀，这里被当作守卫河道枢纽的軍事要塞；而在瘟疫橫行的六世紀，由圣天使帶來的神迹在时局最混乱的年代为人们帶來撫慰人心的坚实力量。

这幅布面油画是法国艺术家柯罗Carrot 创作于1826 年至 1827 年间的《圣天使堡-罗马》，现藏于克拉克艺术博物馆，高 46 厘米X宽 34 厘米。它描绘了罗马圣天使堡宁静祥和的景色，前景是缓缓流淌的台伯河。右侧，雄伟的圣天使堡沐浴在阳光下，巍然屹立。远处隐约可见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和它那标志性的穹顶，庄严宏伟。并且有一座跨河桥梁连接着城市与城堡。河岸边有几个身影，或是渔民或是当地居民，他们的“岁月静好”：氛围静美和日光柔和的景致，令人生出一种“永恒的感觉”。

帝王陵墓

罗马帝国五贤王之一的哈德良精力旺盛，他在位期间几乎走遍了帝国的每个行省，而且每到一处都会留下属于自己的建筑痕迹。在不列颠，他兴建了标志着帝国北部国境线的“哈德良长城”； 在埃及，他重建了亚历山大神庙；在“精神故乡”雅典，他建造了哈德良拱门； 而在其大本营罗马，他更是一手打造出了已知最大的古罗马神庙—维纳斯和罗马神庙。 作为一名业余建筑大师，哈德良对自己的长眠之地没有理由不给予足够的重视。哈德良陵墓于公元123年开工，历时16年，于公元139年宣告完成。 而在那时，皇帝本人已经驾崩一年有余了。

建成的帝王陵墓是当时罗马城最高的建筑：圆柱形的主体坐落在一个由大理石镶嵌的正方形基座上，表面有各种装饰，包括顶端的金色马车和花园。帝陵前还有座同名的桥梁横跨台伯河直通市中心。因为去世及时，哈德良和妻子萨比娜以及养子卢修斯一家三口作为第一拨贵宾被安放在陵墓最深处的‘珍藏室“里。随后一个世纪，这里又陆续迎来了安东尼、马可、塞维鲁及卡拉卡拉等多位罗马帝王和他们的家眷。

当时光走进公元四世纪，曾经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罗马人的地盘不断被蛮族侵食，最后就连神圣的罗马城都未能幸免。公元410年，亚拉里克带领的西哥特人闯进罗马，开始了一场肆无忌惮的洗劫，城里几乎所有的金银珠宝都被搜刮一空。醒目的古罗马帝王陵更不会被错过。西哥特人抢走了包括青铜饰品和黄金骨灰瓮在内的所有名贵物品，又随意抛洒了帝王们的骨灰。好在他们最终放过了建筑本身，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些笨重的石头，并与它们较劲了。

从那以后，古堡作为帝王陵墓的功能发生了转变，防御成了重中之重，古堡更多的是承担军事堡垒作用。

整个中世纪期间，被改造成为军事堡垒的古堡，以保护罗马城免受敌人的攻击为己任。用于防御的大墙被竖立起来，坚固的城堡在冷兵器时代坚不可摧。 我们游览时，还能看到堡垒的遗迹，城垛、枪孔，塔楼和吊桥，这些东西被保留至今。

《天使与魔鬼》

畅销书作家丹-布朗写就了惊悚小说《天使与魔鬼》，书中的“光照派”的秘密集会场所，就是圣天使堡，也是光明之路的终点，尤其是，圣天使堡内有一条与梵蒂冈相通的暗道。在主角兰登与黑煞星的交锋中，黑煞星将女主角维多利亚关进圣天使堡。虽然在以往的战斗中，兰登多次败于黑煞星，但为救回女主角他重新鼓起信心战斗，凭借蛛丝马迹最终找到了维多利亚的藏匿场所。兰登在危急时刻救下维多利亚，二人携手终于打败了黑煞星。

“兰登惊得目瞪口呆。他多次听说过这条地道，但从不知道入口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条狭窄的密道连接着圣天使堡与梵蒂冈，长800米。梵蒂冈受到围攻的那段时间里，许多教宗都曾从这里逃往安全地带......还有个别不够虔诚的教宗偷偷去会情人，或监督拷问敌人。看到这里，兰登恐怕顿时就明白光照派是如何出入梵蒂冈的了” （出自《天使与魔鬼》中译本P333）。

对于光照派的这个藏身地，兰登真的被惊到了。光照派的大本营竟然在罗马教廷管辖的一座建筑物内。当梵蒂冈的卫兵们出去搜查那些地下室和著名科学家的住所时，光照派成员很可能正在这里开会……就在卫兵们的眼皮底下。这顿时显得非常合情合理。作为从事古堡翻新工作的总设计师，贝尔尼尼可以在这里随意出入.....不容置疑地按自己的要求进行改建。有多少秘密入口是贝尔尼尼添加进来的？ 又有多少精巧的装饰品在指路呢？ （出自《天使与魔鬼》中译本P334）

虽然《天使与魔鬼》的故事情节是虚构的，但是丹-布朗小说中所有的实物却都是真实存在的。兰登探访的圣天使堡与梵蒂冈圣保罗大教堂之间的通道建于15世纪，历史上它在1527年罗马沦陷期间发挥了重要作用，当时教宗克莱门特七世Papa Clemente VII（1523-1534在位）成功地通过此通道逃避查理五世军队的入侵。还有圣天使堡的产权归属，也完全在梵蒂冈的手里。

古堡建筑

连接古堡与梵蒂冈的不只是这样的一条过去不为人知的通道，其实，自从帝陵改为军事堡垒后，圣天使堡就与梵蒂冈密不可分了，圣天使堡这以后的用途越来越具体，越来越为教宗所用：无论是避难所，还是教宗宫殿，抑或是监狱，圣天使堡随时听命于教宗。

圣天使堡改作军事堡垒的时间是在公元4世纪，改作监狱的时间是11世纪，而从14世紀开始又改建为华丽的罗马教廷宮殿。

文艺复兴时期，圣天使堡在同时期的几个教宗领导下进行了重大修整。教宗亚历山大六世（1492-1503在位）增加了豪华公寓，而教宗保罗三世（1534-1549在位）则委托建造了装饰华丽的保利纳厅，其壁画由瓦加 Vaga （约1527年）创作。

早在建造帝王陵墓的同时，台伯河上就筑造了一座通向陵墓的大桥，此桥曾用哈德良皇帝家族的名字艾里奥命名Elio。该桥曾于1450年禧年因朝圣者过多而垮塌，导致许多人落进河里淹死。立马，桥头的房屋以及罗马凯旋门被拆除，朝圣的通道被拓宽，随后在原桥基础上复建了一座桥，继续使用“圣天使桥”这个名字。

原本桥两旁是没有雕像的，1533年，教宗克莱蒙特七世下令在桥的南头建造了圣彼得Saint Peter和圣保罗Saint Paul 两位圣人的雕塑。17世纪时，这座桥又由贝尓尼尼及其弟子在桥两侧雕刻安放了另外十座天使雕像，使这座桥变成了巴洛克式装饰艺术的杰作。其中桥南端的八座都是徒弟们按其设计图纸所塑建， 只有紧靠古堡的两尊天使，一尊带着刺冠，另一尊手持纸卷，是贝大师亲自雕刻的，当然，现在看到的12尊天使雕像全部都是复制品，真品已被移至圣安德列亚教堂Santa Adrea delle Fratte保存。

再来看看这里地面上的建筑，圣天使堡上圆下方，似乎顺应了中国人“天圆地方”概念。古堡外围城墙呈五角星形，造型伟岸坚固，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摧毁。但实际上在它修建完成后的近二千年岁月里，古堡经历了多次破坏和修复，与初建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现在古堡内部是一座博物馆，展示古堡作为教宗寝宫时的家具，雕塑和湿壁画以及作为军事堡垒时使用的各式兵器。

教宗良十世时期(1513继位），拉斐尔在此地建造了一座小教堂。1536年，拉斐尔还建造了一个圣迈克尔的大理石雕像。后来，如前所说，教宗保罗三世于古堡内部修建了华丽的房间，以备未来教宗遭到围攻时，圣天使城堡可以当作合适的住宿地点。

古堡监狱

这座古堡同时拥有豪华的房间和监狱，完全反映出文艺复兴时期教宗统治下的施虐性情。知名的科学家布鲁诺（1548-1600）就曾在此遭到监禁，为时六年之久。而为了取悦教宗，死刑会在古堡内的一个小庭院中执行。

作为异教徒，布鲁诺坚持自己的思想，他的思想超越了哥白尼关于“太阳不动、系宇宙之中心”的假设。 1584年，布鲁诺在其杰作《圣灰星期三》中对哥白尼的学说推崇备至。他捍卫哥白尼，还描述了一个崭新的宇宙。他不仅把太阳说成是恒星系的中心，而且还猜测宇宙是一个无限大的空间。简单讲，他肯定了宇宙的永恒性，否定了上帝造物的观点。

宗教法庭，或曰宗教裁判所，是专门审理反信仰罪行的司法机构，它有权判定教义、哲学、科学等与信仰有关的诸多方面的事情，总之，这个裁判所有着较为宽泛的自由裁量权。 开始时布鲁诺对那些对他的指控不以为然，认为都是些闲言碎语，但一路发展过来，事情就并非那么简单了。 1592年布鲁诺被捕入狱，遭受了酷刑折磨。宗教裁判所对他的审讯一场又一场地进行，10场、15场、18场，最后竟然达到20场。 在关押了6年后，布鲁诺听到的宣判是，“他怀疑玛丽亚的贞节、按照异教习俗生活，著文反对教宗，认为有无数永恒的世界存在。确信灵魂转世说，把巫术视为合法，以世俗观念解读圣灵，甚至扬言圣经不过是幻梦一场，还说就连魔鬼也会得救......”。

布鲁诺最后被宗教裁判所判为“异端”，处以极刑，就连他的“离经叛道的荒唐”著作，也在圣彼得教堂前的空地上被燃起的大火焚毁。 在处决前的那一周，神甫们轮番来到他的牢房，劝说他，安慰她，如果在最后时刻放弃自己的观点，尽管不能幸免于死，但至少可以得到一个不怎么残酷的死刑，即绞死，而不是被活活烧死。 1600年2月17日，7个教士闯进布鲁诺的牢房，最后一次敦促他反悔，被他严厉拒绝，他说，“火，不能征服我，未来的世界会了解我，会知道我的价值”。 他至死坚持自己的观点，甚至诅咒加害他的人，致使狱吏连忙给他带上一种“嚼子”，让他无法开口。 最后，布鲁诺被脱光衣服绑在柱子上，柱下放着一捆捆干柴... .，

古堡鬼影

圣天使堡既做过古罗马帝王的阴宅，又变身诸教宗的阳宅，还做过监狱甚至刑场，在这种情况下，古堡若没有鬼魂附体，那才是怪事呢！鬼故事我们知道很多，拣一个听到最多传播最广的来讲讲。

女贵族贝亚特里切舍身杀父：这个案子的反响之大，曾经引起声名显赫的司汤达和大仲马等的兴趣，他们毫不吝啬地施展笔墨，描述其中的惊悚情节。故事的原产地就在圣天使堡和圣天使桥上。1599年9月11日，一个闷热的日子，贝亚特里切和参与她杀父阴谋的继母鲁克莱伊亚以及弟弟加科莫被处死在圣天使桥广场上。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犯罪案件的终场。性格叛逆但长相出众的贝亚特里切自小遭受其生身父亲弗朗切斯科的暴力和凌辱，并且被关进佩特莱拉萨尔托古堡。弗朗切斯科害怕他12个孩子中7个长大成人的孩子会串通起来，算计他那即将坐吃山空的财产。1598年9月9日，弗朗切斯科的尸体在古堡阳台下面的菜园子里被发现，阳台的护栏被损坏了，而且折断的部分向外倾斜着。地板上有一条裂缝，似乎起支撑作用的木梁在人体的重压下塌陷了。貌似弗朗切斯科死于事故，但检查后发现，阳台栏杆很密，死者肥胖的身体不可能从间隙中通过。而此时他杀的说法甚嚣尘上。当时的案件调查就是逼供信，其中包括动用刑具和将烧热的烙铁同时烙印前胸和后背，甚至动用绳刑。绳刑是一种无法忍受的酷刑，先把被告的双臂反绑在身后，用一条皮带将手腕死死地捆住，再在皮带上拴上一条结实的绳索，把被告吊起来，悬在空中。

贝亚特里切本想用指控父亲对她施行的种种暴力，包括乱伦式奸污，来推卸她的责任，她大肆渲染亡父的臭不可闻的前科，力图为自己开脱，但因为教宗“处以极刑”的诏书早已铅封，不得改变。无奈，贝亚特里切被砍下了头。案子就这样结束了，贝亚特里切很冤枉，试想，弗朗切斯科对家人都那样恶劣，他对外人还能好了？她杀父是在为民除害，但却落得自家身死的下场。冤魂无疑，自那以后，每年的9月11日，人们都会看到一个无头鬼，捧着自己的头颅，走在通往圣天使堡的路上，尤其无头鬼在圣天使桥上疾走的样子异常瘆人，月光下，那个头颅散发着荧荧绿光……

不虚此行

政治、军事和宗教都在圣天使堡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让它不仅有粗犷的军事风格，同时又有精致的雕梁画栋。再加上这座连接圣彼得大教堂与古堡的长廊，被称作台伯河上“最美丽的桥梁”—圣天使桥，这些无不诉说着圣天使堡从古至今对罗马城的重要性。它没有绝世容颜，也没有精美衣妆，铅华洗尽的圣天使堡，带着它独一无二的气质，正傲然挺立在绵绵不息的台伯河畔。

看到一种流行的讲法，说圣天使堡属于黄昏。“当夕阳的余韵轻柔地洒在墙垣之上，霞红的天空辉映着路边温暖的街灯，笼罩在氤氲黄光中的古堡透露出独有的肃穆气息。经历了抢掠、战乱，又被改造成堡垒、监狱、宫殿，圣天使堡如一位历尽人生得失荣枯的老人，有着满腹的故事待人静静聆听”。

Recap: 圣天使堡三大看点： 第一，看古堡变迁，“一座天使堡，半部罗马史”。圣天使堡近2千年的历史，见证了古罗马的发展、中世纪的黑暗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进步； 第二、近距离观察教宗的生活，这在其他地方不多见； 第三，上到古堡平台俯瞰整个罗马城，虽然圣天使堡并不很高，但位居梵蒂冈山上的它，足以让游客们一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