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林恩第一次帮她捡掉落的工牌时，指尖触到她手腕的温度，像片初春的薄冰。这个总在地铁口等她下班的男人，会记得她咖啡要三分糖，雨天备着她惯用的伞，连替她挑项链时，都能精准说出她锁骨下方那颗痣的位置。</p><p class="ql-block">“你好像……早就认识我。”Jenny笑着窝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淡的雪松味。“大概三年前，我曾去一座偏僻的城市工作，住在破烂的公寓里，那里的一切都很奇怪，我实在受不了就离开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否则我就不能在这里遇见你了。”他亲吻着她的手，“我也很幸运。”阳光穿过他睫毛，在眼底投下细小的阴影，像极了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午后，但她很快抛开这个念头。</p><p class="ql-block">林恩是个古怪的绅士，特别喜欢收集一些老旧的物件，而且对古董颇有研究，在外人看来他与这个社会有些格格不入，但是Jenny却觉得这就是林恩的魅力所在。热恋期的每个周末，他们在城市角落收集“共同记忆”：在老书店挑同款书签，去水族馆看她最爱的水母，甚至在手工店一起做了对中世纪的银戒，象征着彼此永恒的爱情。Jenny生活中的阴霾被林恩驱散，又再次充满活力。</p><p class="ql-block">婚礼那天，彩纸落在Jenny发间，像场不会融化的雪。</p><p class="ql-block">丈夫帮她整理头纱时，戒指蹭过她耳垂。那是枚古董戒指，戒面嵌着淡粉色宝石，他说是家族传下来的“心之碎片”。此刻他牵着她走向教堂外的草坪，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小的阴影。</p><p class="ql-block">礼堂穹顶垂下水晶灯，每粒折射的光都像冻住的星星。Jenny穿着林恩亲自设计的婚纱，裙摆绣着他说“第一眼就觉得适合她”的铃兰花。当他掀起头纱时，她看见他瞳孔里晃着自己的倒影，睫毛上的碎钻比记忆中任何时刻都亮。</p><p class="ql-block">“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他的声音裹着雪松香气，在誓词里漫成薄雾，“我就知道，你是我写了半生的诗里，最后那句押韵。”</p><p class="ql-block">宾客席传来低低的赞叹。</p><p class="ql-block">“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的掌心渗着冷汗，“我永远爱你，永远爱你——深入骨髓。”</p><p class="ql-block">教堂钟声轰然响起，惊起的白鸽群掠过天空，羽翼割裂阳光的刹那，Jenny的脊背突然僵住——教堂大门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立着个身披象牙白纱的女子，那个苍白女子正用与林恩如出一辙的蓝眼睛凝视着她。她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随夜风轻颤，恍若三百年前婚礼上摇曳的烛火。</p><p class="ql-block">“爱你深入骨髓。”这句话在Jenny脑海里不断回响，回音里混着那个破旧房间墙内的轻响，变得越来越清晰。Jenny看着丈夫的笑容，呼吸变得沉重，在他蓝色眼眸中，自己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p><p class="ql-block">如果还有什么不能永恒，那只能是人短暂的生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