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刚知味人生‖生死江畔 端午怀想(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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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任晓刚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是五月石榴花开,那灼灼红焰,犹如历史烽火燃在枝头。每一朵都是古人投向“恶月”的无声抵抗,是生命向正义发出的铮铮誓言。立于花影下,韩元吉的叹息犹在耳畔:“双叶石榴红半吐”——那半吐的岂是花瓣,分明是生命在时刀光剑影上的姿态。花魂与诗魂,正是一脉相承的孤军勇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端午的习俗如江底沉石,在千年岁月冲刷中愈发光润,直抵人心。人们指尖飞舞,粽叶裹着红枣与糯米,丝线结紧,这分明是在编织一张守护之网。艾草挂在门楣,药香沁入时光深处,沉淀着一代代人的祈愿。龙舟破浪而出,旗手口吹哨子、手划烟波,舟头鼓声震震,划手汗如雨下。舟身划开一道道水痕,正是流动的图腾,载着千年不灭的辟邪之愿奔涌向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汨罗江水总在节庆的喧腾声中静静涌动。当年屈原形容枯槁、行吟江畔,佩兰衣袂掠过江风,如悬在危杆上的孤灯,在长河奔涌之处,生与死推着他走向那无可回避的江岸。这并非选择,也无法选择,而是一种命数,是灵魂的纵身一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持剑问天,天亦无言,苍穹静默,唯有星汉依旧;俯首叩地,大地无语,山川肃然,唯有江水浩荡。这上下求索之态,竟成了他留在世上的永恒雕像。一个本应立于庙堂的名相,最终以诗魂的形态浮游于历史深处。他渴望飞翔,却沉入大江;他纵身一跃,却成为永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谁说死亡不是另一种飞翔?生与死互为起点,又互为终点,在永恒长河里不过一呼一吸。尘世的无常未能征服他的孤高,江水的残酷未能吞噬他的伟大。他的笔墨沉入江底,却化作秀美的山川大地,为沉默的众生而歌。竹简上留下的文字,在千古清流中洗尽尘埃,深深融入中华民族浓浓的血脉中,成为生命里最绚烂、最深沉的绽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今,站在同样的江岸,人们仍划着龙舟,吃着那枚棱角分明的“文化金角”粽子,在咸甜的味道中细细品尝。龙舟的鼓点淹没于喧嚣的浪花,艾草悬门时心底的默祷,五色丝线缠绕间郑重的托付,无一不在华夏儿女心中赓续与传承。人们追逐着欢腾的浪花,却任那精神图腾深深沉入心底。当榴花如燃起火焰,那灼灼的红,可曾映耀着我们灵魂深处不变的坚守与传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端午亦如刻在我们心中的精神执着与信仰,自然流转、民俗承传、家国激荡都交汇于此。粽香飘进万家,激起千古不散的楚魂;榴花燃尽复开,照亮守护着文化基因的自觉。这自觉并非是对过去的迷恋,而是对内心深处生命韧性与精神图腾的思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归去来兮——”九死未悔的呼唤在花开花落间回响。他的灵魂舒展诗意的翅膀,掠过楚天清秋。飞过广袤橘林,金黄的果实压弯了千年的枝条;飞过文脉兴衰,残简上的字迹被日光重新照亮。这飞翔的姿态,早已烙印在民族心灵的苍穹之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江水汤汤,淘尽多少帝王将相。唯有那纵身一跃的身影,在2000年时光冲刷中愈发清晰。他沉入最深的黑暗,却因此发出最亮的光,原来生命真正的刻度,从不在长短,而在灵魂的轻重。石榴花凋零的刹那,已埋下重生的火种;龙舟被托举之时,亦托举着代代相传的生命仪式和感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端午如同生命河流中永不磨灭的火炬,千古时光永不停息地冲刷着,经久不灭,历久弥新。它是我们心中永远挥之不去、抹之不掉的精神图腾。原来,这江水,这榴花,这棱角分明的粽子,是我们灵魂深处永不沉没的原乡与精神图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写于2025年端午节中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