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子女

曹祥才

前日，与友人聊天，说起儿女事。父母子女携手走一程。父母深怕儿女走了弯路，时时担心，处处提点，舐犊情深；儿女却嫌父母啰嗦，道是被压迫得喘不过气，要走自己的路。对与错，本就无一定之规。友人问计于我。我回之以龙应台的《目送》：“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一

友人言：“女儿，二十有六，该是谈婚论嫁时光了，可她无动于衷，如何是好？”

我回：“随她去吧。”

友人又言：“不可。我不放心，要把关。”

我又回：“本无关隘，谈何把关？”

相视莞尔一笑。

二

姻缘一事，莫强求。结婚，“昏者，气血上涌，头脑发热也”。女人若太清醒，斤斤计较则与婚姻无关；女人得意乱情迷才能登堂入室。一朋友讲了个他表妹的故事：表妹父母皆是华中师范大学教授，表妹九十年代初就读武汉大学，与一乡下小子（同学）情投意合，表妹父母不许。表妹言：“非他不嫁。”表妹父母仍不放手，棒打鸳鸯散。表妹进则负父母，退则负同学，踯躅徘徊……妥协于父母，却坚守初心，从此“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单身，不言情爱。教授夫妇，悔之晚矣。

三

我与友人讲一个我高中同学孩子的故事：同学孩子2013年入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后在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入职一外企，凭个人学识、才能成公司中层干部。同学的孩子优秀，同学家境优渥，每每有领导、朋友介绍男孩于同学家孩子，皆被拒于千里之外。同学不悦。同学家孩子说：“别逼我，若不逼，周末、节假日，或你来武汉或我回阳新，你还有个女儿；若逼，各自安好，就互不打扰了。”

友人说：“这是孩子在威胁父母。”

我回：“这不是威胁，是真心话。”

四

友人问：“你家孩子远隔重洋在万里之外，欠么？”

我回：“不欠。”

友人说：“假话。”

我回：“真话。”

友人说：“给个理由。”

我回：“父母之所以牵挂、思念，想见儿女。一是亲情使然。二是信息不畅通，心里无底……不知儿女过得可好，所以愁肠百结。其实，父母子女保持联系，知晓彼此的工作、生活、身体状况皆正常，知道彼此无意外，这样子思念何来、牵挂何来？见，是求证‘你还好’；不见，是已知‘你很好’。那么见与不见有甚区别？”

姻缘。姻“有因才有果”，缘“聚散皆是缘”，此天道也，顺之则可。不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不必拘泥于“咫尺还是天涯”。若心有灵犀，“天涯即咫尺”；若心有隔阂，“眼前即天边”。

不必追。“追”则着相，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