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老叔的忌日

邹大善人

<p class="ql-block">五月初二,是老叔的周年忌日了。</p><p class="ql-block">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创伤。悲痛慢慢从心底散去,老叔的音容便也从视线中越走越远,渐渐的模糊起来。平时也不会有人再提及他,只不过在某个时候会忽然想起并感慨一句:老叔去世多少多少天了。</p><p class="ql-block">说起来老叔这一辈子是非常平庸的,既没有吃过苦,也没怎么享福。一是因为家里最小儿子,二是癫痫病的原因,所以一直也没干过什么累活。年轻的时候看青,看青是我们当地的叫法,那时候生产队还没有解散,每个队都会派一两个劳动能力差的人去洼里巡查,防止有人偷拿队里的东西,也就是勉强混个工分儿。没事儿的时候几个人凑一块,找个阴凉的地方扯回闲篇儿,张家长李家短,天南海北的侃大山,倒也清闲自在。老叔平时是很少说话的,只有那个时候才打开话匣子,想说啥说啥。我想那些年应该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p><p class="ql-block">老叔这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叫操心,不管钱不主事儿。年轻时有爹妈管着,后来大事小情的都是哥哥们操持,再后来儿女都成家立业了,就更用不着他了。平时很难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感觉他挺憋屈的,但也很少听他抱怨过。</p><p class="ql-block">老叔没有任何的爱好。日子过得挺枯燥无味。没事儿的时候背着个筐围着村子周边拾破烂,攒一年也卖不了二三百的。看着他怪心疼的,所以有了废纸箱子瓶子啥的我就都给他攒着,多了就叫他一起弄走卖了。</p><p class="ql-block">六十来岁的时候,老叔的癫痫病频繁发作,体格越来越差,走路都东倒西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一跤,经常摔得鼻青脸肿的,犯一次病要好几天才能缓过劲儿来。最后这三四年里走路都费劲,基本也就不出屋子了,闷了就在阳台或者大门口坐坐,于是他眼中的天地也就仅剩一个院子和一个胡同。</p><p class="ql-block">老叔去世时七十三岁,最终还是死在了癫痫上。死别固然让人悲痛,但对于老叔来说也许是一种最好的结果,终究是解脱了。老叔的丧礼上我大哭了两次,一次是他咽气那一刻,我知道世界上从此再没有这个老叔了,第二次是火葬场推进火炉那一刻,我知道这是我送他的最后一程,是永远不能再见的诀别。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抑制不住的伏地嚎啕大哭。</p><p class="ql-block">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释怀的,然而亲情和记忆是永远抹不去的。今生已矣,希望他在那个世界里活的体面,活的开心。</p><p class="ql-block">无论怎样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他永远是我的老叔。</p><p class="ql-block">2025年5月3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