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叹》觅回音（3）

又一村

【又一村】摄途漫笔

《千年一叹》觅回音（3）

3. 雅典酒吧 —— 海边晒太阳的渔夫

余秋雨在《哀希腊》中专门有一个章节，题为《闲散第一》，写得就是希腊人的悠闲。

　　以前我走遍意大利南北，一直惊叹意大利人的闲散，但是，在这里的一位中国外交家告诉我：论闲散，在欧洲，意大利只能排到第三。第一是希腊，第二是西班牙。

——余秋雨

　　走在雅典街头，到处是小酒吧和咖啡馆，随便拐进一家，都有高大的棕榈树或者葡萄架遮阴，一律低矮的木棚木桌木椅，希腊是标准的海洋性气候，阳光尽管晒得人发烫，但在树荫底下，凉风习习、光影斑斑、打发时光、悠闲浪漫。

　　在咖啡馆和酒吧消磨的不仅仅都是外国游客，从穿着打扮上看，似乎还是雅典本地人更多，男女朋友一聚，一杯咖啡、啤酒可以喝上一个小时，甚至算是一顿午餐，然后就是漫长的午觉。来雅典谋生的华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一点，认为希腊人懒惰，一天到晚不干活，成天泡在咖啡馆聊天。

　　去国外旅行我最怕吃西餐，不是说西餐吃不惯或不好吃，而是吃西餐太浪费时间。先上开胃餐（一般是一个面包），接着是一道汤（罗宋汤），吃完后收掉盘子，再上主食（一般是盖浇饭）。吃完再收掉盘子，最后上甜点（一个冰淇淋球）。先后要两个多小时。一天旅游的时间才8个多小时，四分之一就用在了吃西餐上。我一般拿了两个面包，就到附近采风去了，两个小时，又多了一百多张照片。但希腊人会说，着急干嘛？吃完还不是坐着聊天。

　　希腊人的悠闲来自骨子里，余秋雨写到，有一个小岛上有一座古堡，这是当年土耳其占领者建造的，叫帕勒密地，很大，里边高高低低地筑造着炮台、岗楼、宫室、监狱，现在空无一人。人们留下了它们，又淡然于它们，没把它们太当一回事。斜阳照得它金光灼灼，回头一看，岸边全是钓鱼和闲坐的人。

　　按有些国人的思维方式：像希腊这样一个文明古国长期被土耳其占领，只要略有文明记忆的人一定会非常痛苦。但是希腊明白，占领早已结束，我们已经有了选择记忆的权利。于是，他们选择了优雅，而不选择痛苦。在他们看来，纳夫里亚海滨的这些城堡，现在既然狰狞不再，那就让它成为景观，不拆不修，不捧不贬，不惊不咋，也不借着它们说多少历史、道多少沧桑。大家只在城堡之下，钓鱼、闲坐、看海。干净的痛苦一定会沉淀，沉淀成悠闲。

　　余秋雨继续写道：我到希腊才明白，悠闲，首先是摆脱历史的重压。由此产生对比，我们中国人悠闲不起来，不是物质条件不够，而是脑子里课题太多、使命太重。

这不由使我想到前天晚上听视频博主胡展奋“老胡嘎山湖”回忆老上海的片段。正好说到我家附近长寿路西康路口的大时鸣钟。那是在1926年，位于公共租界劳勃生路（现长寿路）与小沙渡路（现西康路）的十字路口中央，矗立起了一座高达14米的钟塔。这座钟塔的平面呈方形，其顶层四面均精心嵌入了大型钟面，每过一刻钟，便会响起清脆的“叮咚”报时声。这钟由日本内外棉株式会社总经理川村利兵卫出资建造，本意是在当时上海普通工人家里往往无力购置钟表，这座“大自鸣钟”便成为了他们把握时间、准时上班的重要标志。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自鸣钟”不仅成为了一处地标，更演变为了周边地区的代名词。

　　解放后，为了消除帝国主义的侵略印记，上海市政府在1959年8月果断决定拆除这座充满殖民色彩的建筑。拆除工作并不容易，因为钟塔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异常坚固。当时缺乏定向爆破技术，所以只能依靠人工，榔头铁钳一层一层地慢慢拆解。顶上的大钟重达数吨，四个人都难以撼动，但工人们毫不气馁，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历经一年多的艰苦努力，终于将这座“大自鸣钟”彻底拆除。

说到激动处，老胡义愤填膺的说道：你说这是殖民主义建筑，那么最典型的殖民主义建筑就是外白渡桥和外滩的一些所谓“万国建筑博览会”你为什么不去拆除呢？把本来一座很有纪念意义的建筑就这么拆除了。但是人们还是怀念它，把这个地方叫做“大自鸣钟”。
　　想想也是，老是心怀仇恨，怎么能悠闲起来。

这章结尾余秋雨讲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寓言故事，一个人在鱼群如梭的海边钓鱼，钓到两条就收竿回家，外国游客问，为什么不多钓几条，他反问，多钓几条干什么。外国游客说，多钓可以卖钱，然后买船、买房、开店、投资……

“然后呢？”他问。
“ 然后你可以悠闲地晒着太阳在海边钓鱼了。”外国游客说。
　　“这我现在已经做到。”他说。

既然走了一圈大循环还是回到原地，希腊人也就不去辛苦了。雅典人是这么说的：人生最好的结果不就是躺在海边晒太阳吗？我们已经做到了，干吗还要打鱼？

那份闲逸是很多一面记着仇恨，一面忙于生计的国人体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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