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昭陵六骏 “神马化仙”的传说

餘慶榮

唐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率军征战洛阳,胯下坐骑“飒露紫”神骏非凡,曾驮着他在乱军之中七进七出。 一日,唐军被王世充部围困在邙山,箭矢如雨,“飒露紫”突然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一支冷箭竟穿透它的胸膛,太宗坠马之际,大将丘行恭挥刀杀至,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主公,随即俯身拔箭。 那战马却像通了人性,忍着剧痛一动不动,直到丘行恭折断箭杆、裹好伤口,才再次昂首嘶鸣,驮着太宗杀出重围。 战后,太宗念及“飒露紫”救主之功,命宫廷画师阎立本绘其形,又召来咸阳最有名的石刻匠人李石匠,要将战马刻在昭陵石屏之上,永享香火。 李石匠接旨后,带着徒儿们在九嵕山下搭起工棚,对着画稿琢磨了七七四十九日,却始终不敢下凿——那画中战马双目含光,仿佛随时会踏云而来,他唯恐刻不出神韵,有负圣恩。 第八日深夜,李石匠独坐工棚,对着石坯长吁短叹。忽闻窗外风声簌簌,一只紫燕扑棱着撞进窗来,绕着石坯飞了三圈,竟化作一位紫衣少女。 少女轻抚石坯道:“老石匠莫慌,我乃飒露仙魂,特来助你。”说罢指尖轻点,石坯上竟浮现出战马的骨骼肌理,连胸前箭痕都清晰可见。 李石匠大惊,待要叩谢,少女已化作紫燕穿墙而去,空气中留下一句呢喃:“莫刻鞍辔,还我自由。” 次日,李石匠照着梦中所见挥锤落凿,石屑飞溅间,那“飒露紫”竟渐渐有了生气:肌肉线条刚健如铁,鬃毛根根分明,胸前箭伤处甚至能看见渗出的“血痕”(实为石中赭色纹理)。 唯有马鞍缰绳未曾雕刻,战马四蹄微抬,似要挣脱石壁而去。当最后一凿落在马目上时,天空忽然响起惊雷,工棚外的槐树竟被劈出一道裂痕,露出内里形似马鞍的纹路 ——原来紫燕托梦时,早已用仙力将马鞍封入树中,让战马以“裸身”之姿永驻青山。 石刻成后,太宗亲临观礼,见“飒露紫”栩栩如生,竟以为战马复活,当场落泪。 消息传到民间,百姓皆称昭陵石马有灵,每逢干旱,乡民便来石前焚香祈雨,传说曾有人看见紫燕落在石马上,转瞬化作甘霖。 更奇的是,那匹“飒露紫”的石屏上,竟常年留有一处湿润的痕迹,恰似战马未干的泪痕,百姓都说这是神马在思念战场,于是尊称它为“泣血神驹”。 千年之后,昭陵六骏石刻虽历经战火,部分流失海外,但咸阳民间仍流传着“石马通灵”的传说。 每逢清明,当地百姓会带着苜蓿草来祭陵,将草叶放在“飒露紫”石蹄旁,据说这样能让神马的魂灵吃饱,继续守护一方水土。 而那棵被雷劈的老槐树,至今仍在九嵕山下生长,树干上的凹痕酷似马鞍,乡人路过时总要摸一摸,说是“摸了石马鞍,骑马不跌翻”,这习俗竟传了千余年。 如今,当游客来到昭陵博物馆,凝视那匹昂首欲奔的“飒露紫”,仍能感受到石刻中蕴含的力量——那不仅是唐代工匠的神乎其技,更是民间对忠勇之魂的永恒敬仰。 而每当夕阳染红九嵕山,山风掠过石屏时,恍惚间似有马蹄声从远古传来,夹杂着紫燕的清啼,诉说着那个关于神马、石匠与盛唐风华的古老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