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草(十二)

开着出租找幸福

<p class="ql-block">  时间不语,却回答了所有问题;</p><p class="ql-block"> 岁月不言,却见证了所有成长。</p><p class="ql-block"> 老曹被老板解雇了,就在那一趟从登封拉煤回来之后。老王窘迫地站在那里,看他脸红脖子粗地和车老板吵架。车老板一遍一遍地讲述老曹所有的“不忠”和占小便宜的事情。老曹则细数老板的抠搜和不义。最后老曹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哆嗦着点着了一根香烟,然后推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出了门……</p><p class="ql-block"> 老王无精打采地回到了三姨家,三姨刚好收摊回来,煮的面条。老王刚想说不饿,但三姨已经盛了饭并端着馒头叫老王坐下吃。有人敲门,开门时一身凉气的老曹夹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就跨了进来。老曹的步子有些趔趄,老王赶紧让他坐下。然后看老曹又点着烟猛抽了一口才说道:“兄弟,我看你人很能干,也实在,才想着再来跟你交代一声。这老板不是啥好人,你跟这几趟车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老王点头应是,也只能讪讪地说自己从没有说过什么,至于出车途中的事也从没有跟人说过。老曹坐了会就起身走了,老王把他送到马路边,看他落寞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才转身进了三姨家。 喝了一碗面条,躺在床上,老王的眼前不停地闪过一个念头:“看来这个车估计也开不久了!”</p><p class="ql-block"> 老曹走后老王一个人又出了两趟车,老板假惺惺的做派让老王愈发的心寒。想到老曹就这样被“干掉,”或者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步人后尘。就在老板再要求自己一个人出车的时候,老王提出了辞职。老板很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推诿说没有钱给。老王也想通了,无非就是当自己练了几趟活罢了。</p><p class="ql-block"> 忙了一个多月,分文不挣还搭进了几百块。老王郁闷地回到了山里的家。就在老王对着满山的茂盛的树林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的时候,在深圳打工时认识的一个朋友打过来电话。叫老王速去深圳,说有一个开小车的机会已经联系好了。只是要老王帮他从县城汽修店带一个桑塔纳的化油器过去。于是老王赶紧买好了配件,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又坐上了去往深圳的大巴车……</p><p class="ql-block">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妻儿,挥手和满头白发的母亲再见。在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老王踩着一地的露水赶到了张马店的桥头。去往县城的班车都是在这里发车。兜里揣着借来的两百多块钱,心里是不知道能否适应新环境的焦急和无奈。有时候老王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好像就是一场又一场无奈的坚持,眼看着有了翻身的机会,可到最后忙完才发现机会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汽车离开河南,驶入了江汉平原。时间已近黄昏,一轮夕阳在西方的天幕上缓缓而落,夕阳下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金黄。油菜已经开花,小麦也已经拔节,偶尔能看见推着农具走向夜幕开启的远方的农人。那一刻,老王的眼睛一直追着那一轮夕阳,大脑里一片空白。此后的很多年,有过很多次经过这里的经历,但每一次老王的身心都会被深深地吸引,深深地打动。就仿佛穿越一般,总能在这里找到天人合一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晚上六点多,老王在深圳布吉的下水径下了车。朋友和另外一个敦敦实实的中年男人等在那里。男人一脸的“美丽嘎崩豆”,加上星星点点的麻子坑的点缀,那张脸让老王觉得有些瘆人。精光闪闪的两个小眼睛咪成了一条线。脸上洋溢着笑,递过来一只红梅香烟。老王婉拒了,然后三个人就上车出发。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车子拐进了福田区的福荣路,然后右拐进了一个高高的牌楼(后来老王才知道那叫牌坊),在一个圆转盘前停下来。老王下了车,叫老王来深圳的兄弟叫王涛,拿了化油器就走了。在路上的聊天中,老王也知道了那个中年男人姓焦,老王称之为:“焦哥。”也就是老王接下来的合作伙伴。转盘旁边是本地佬开的一间酒楼:沙嘴渔村。门前停着几辆河南南阳牌照的小车。有桑塔纳,🈶两厢的吉利和富康,还有一辆东风风行的七座面包车。几个操着南阳口音的人叼着烟在那里不停的吆喝:“老塞,坐车啊!去哪里?”后来老王才知道“老塞”是广东人对人的一种尊称,意为老板。等王涛的时候,旁边有几个人就过来打量着老王并开始调侃老焦:“老焦,你这大师傅来了,不去渔村里搞一桌接接风?”老焦眯起小眼睛,满脸的笑意:“再说了,咱不是那小气的人!”</p><p class="ql-block"> 很快王涛下来了,三个人就去了旁边一家河南人开的小面馆,老焦要了两个凉菜,又炒了两个热菜,每人一碗面。没有喝酒,因为吃完饭想让老王试试车,说白了就是面试一下。期间老焦询问了老王有没有开过小车。因为在部队开过北京吉普,去年也开过皮卡车和老板那台别克君威,老王就如实回答了。王涛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我兄弟在部队就是教练,你那车手拿把攥的。但后来在渔村那里老王试车的时候,因为那台富康早就到了报废年限,离合器不太好用,加上好久没有开过小车,虽然老王下意识地压着离合器,可还是熄火了几次才起步成功。</p><p class="ql-block"> 老焦的脸色瞬间就有些难看,一再说这这咋能行?你要是开车去口岸送客,还不得丢在那里。老王囧的说不出话,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好在在王涛的劝解下,老焦还是领着老王去了他在沙嘴一坊租住的家。房子在五楼,爬楼梯对那时候的老王来说根本不是事。毕竟才二十八九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老焦租的是一个很小的一房一厅,背光不说,那客厅小的只能放一张沙发,不过放沙发的位置被放了一张铁架床。上面放一些杂物,下面铺一张凉席,就是老王睡觉的地方。旁边一个小小的洗漱间和迷你厨房。里面的房间就是老焦的卧室。老焦说他老婆不在,因为俩儿子在老家上学,他老婆要在家里照看。一个六七岁读小学的女儿在这边跟他。交代完老王赶紧睡觉,老焦就出门去了。</p><p class="ql-block"> 简单洗漱了之后,老王就躺下了。心里一直在默默回想刚才的失误。因为这份工作太重要了,虽然对方答应的工资不高,但开个小车又包吃住,基本也算是可以了,慢慢的老王就沉入了梦乡。大概凌晨三点左右,老焦回来了,告诉老王车子在转盘那里停着,叫老王趁黑夜去练练。于是老王就拿了车钥匙,洗了把脸,去转盘那里开上了车,虽然一开始还是会熄火,慢慢的也就适应了。看着别人在那里吆喝,不停的摁着遥控器诱惑那些背着包穿着波鞋的香港人。老王在一边默默的观察,然后在心里一遍遍的循环播放,然后自己再小声的去学着说。</p><p class="ql-block"> 也许人在被逼的走投无路时往往会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就在别人都不看好老王的情况下,这个黑黑糙糙外表下的笨人,居然很快能听懂白话(广东话又叫粤语,白话)。而随着老王的适应,老焦的脸上逐渐的笑出了一朵菊花……(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