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端午时

白桦

端午的晨光总是裹着艾草香。推开窗，楼下阿婆的竹匾里，新割的艾草正舒展着银灰色的叶片，带着露水的菖蒲斜斜倚在门边，像是给日子别上了碧绿的簪花。巷口飘来蒸笼的白雾，混着粽叶的清香，把整条老街都熏得软糯起来。

菜市场里，卖粽叶的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深绿的粽叶堆成小山，叶片上还沾着山间的晨雾。主妇们捏起粽叶，轻轻一折，便成了漏斗形状，动作娴熟得仿佛刻进了血脉。糯米在木盆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裹着秘制酱料，红亮诱人。孩子们踮着脚，眼巴巴望着刚出锅的肉粽，鼻尖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午后，老巷里飘来阵阵雄黄酒香。大人们用筷子蘸着酒，在孩子额头点个“王”字，笑着说能辟邪驱虫。奶奶们坐在屋檐下，手指翻飞着绣香囊，五彩丝线穿梭间，绣出老虎、葫芦的模样。小孩子们戴着虎头帽，系着五色丝线，在巷子里追逐打闹，铃铛声清脆，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夜幕降临时，河面亮起星星点点的河灯。一盏盏荷花灯顺着水流漂远，带着人们的心愿与祝福。岸边的老人们摇着蒲扇，讲起屈原的故事，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沧桑。年轻人们围坐在一起，剥着粽子，谈天说地，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端午，不仅是一个传统节日，更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文化记忆。那些包粽子的手法、挂艾草的讲究、系彩绳的习俗，一代代传承下来，成了我们独特的精神纽带。看着孩子们好奇地学着包粽子，我知道，这份充满烟火气的传统，会像滔滔江水般，永远奔腾不息，在未来的岁月里，继续温暖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