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三百首品读:摸鱼儿. 对西风

轩雅居主人

<p class="ql-block">  时令已交初夏,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灯火阑珊。不知是谁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那首叫作《白狐》的网络歌曲;凄婉幽怨,不绝如缕。这是一首凄婉幽怨的爱情挽歌,宛如外面伴随着西风的雨,飒然有声,轻轻地敲打着世人那尘封已久的心扉。我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你能静下心来,点上一支蜡烛;沏上一杯清茶,在幽幽的烛光里,随着那轻轻荡漾、摄人心魄的音符,往事就会陆续涌上心头……​往事如烟,魂萦梦牵,君已陌路,往日的誓言何寻?轻叹,莲荷心事几人懂,空怀满腔柔情付水流。孤雁南飞,有谁的怀抱可以停靠,挡一生的风雨,温暖我漂泊的心灵?凝望的双眼看着良辰美景,被冰冻的涕泪残忍的生生剥离,绚丽的风景演绎成无可救赎的直漠荒烟。纵使繁花似锦,终究也只不过是一霎烟花绽放,随之倏然黝暗。</p><p class="ql-block"> 而我,终究走不出对你深情的牵绊......此刻,忽然想起南宋词人朱嗣发仅有的一首词《摸鱼儿·对西风》,写的是一位女子与情人私自结合却被弃之后的无限悔恨。她回首往事,目睹着爱情破灭,最终只能独自品尝其苦果。 ​</p><p class="ql-block"> 《摸鱼儿·对西风》朱嗣发 〔宋代〕</p><p class="ql-block"> 对西风、鬓摇烟碧,参差前事流水。紫丝罗带鸳鸯结,的的镜盟钗誓。浑不记、漫手织回文,几度欲心碎。安花著蒂。奈雨覆云翻,情宽分窄,石上玉簪脆。朱楼外,愁压空云欲坠。月痕犹照无寐。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君且醉。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一时左计。悔不早荆钗,暮天修竹,头白倚寒翠。</p><p class="ql-block"> 朱嗣发,字士荣,号雪崖,他的祖先在北宋靖康之变前后,南渡避兵乌程常乐乡(今浙江湖州)。在南宋覆灭之前,朱嗣发专心在家乡侍奉双亲。南宋灭亡以后,有人举荐其担任掌管地方教育行政的学官,朱嗣发婉拒不受,是一个真正的隐士。​朱嗣发仅流传下来一首词,就是这首《摸鱼儿·对西风》。这首词的主人公,是一位被负心人抛弃的女子。“弃妇”形象在中国古代诗词中由来已久。自《诗经《卫风《氓》中的女主人公,到曹植《七哀诗》中“悲叹有馀哀”的女子,再到“日暮倚修竹”的佳人(唐杜甫《佳人》),每个朝代的诗词中,都有“弃妇”的叹息声。这些题材,或反映了现实中女子的真实境遇,或象征着作者内心的悲伤。作为宋元易代时期的词人朱嗣发,用心描摹一位弃妇的形象,也许别有所指,内含深意。​上片写弃妇追怀往事。“鬓摇烟碧”,表明被弃女子尚年轻,此曲笔重在写男子轻薄无情。“参差前事”点下文为回忆内容。“紫丝罗带”两句是追忆甜蜜往事。“鸳鸯结”点出追忆的是两人热恋时的事。“的的”用以强调当年两人曾山盟海誓,曲笔写女子多么看重此事。</p><p class="ql-block"> 然而好梦易逝,情人绝情而去后,女子仍不信发过的誓言怎么能说背弃就背弃呢?“浑不记”三句是追忆情人离去后,女子不断写信给他,却未得回复的伤心往事。仅“几度”二字,就可窥其写信之多,感其悲痛之深。“安花”四句以“雨覆云翻”、“石上玉簪脆”等比喻生动形象地点明分手之决绝。​下片写被弃后生活的凄苦和自怨自艾。击碎玉簪,表示了决裂,然而剪不断,理还乱,“朱楼外,愁压空云欲坠,月痕犹照无寐”:这无端的愁绪,比楼外弥漫空际的浓云还要浓重,搅得人心中烦乱,一夜辗转无眠。然而还得面对现实,重新生活,在如今这个份上也只好自我宽解一下了。“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阴晴都是天意,一切随缘,完全没必要为薄幸人“玉消香碎”。接着“君且醉”以下,作了更深一层的刻镂。“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笔调上扬,承接前面的“枉了玉消香碎”,用历史上的相关故事劝勉自己不要沉沦。最后化用杜甫诗“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意境,一个自甘清贫、保持节操的女子形象便出现在读者面前。​这首词多次使用典故或化用前人诗词,虽融化无迹,但毕竟予人明显的象征意味。很显然,诗人所写并非一位现实中的女子,这弃妇最后的决定暗含着词人内心的贞洁和操守。作为宋末遗民,朱嗣发在宋亡后不曾接受元代的官职,然而又无法明言自己的抉择,于是借对弃妇的描写,来叹息世事无常,表明忠贞心迹。全词深沉感慨,而安贫乐道之志自见。这也是中国古老诗词中传统的香草美人比喻的体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