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香端午，又遇人间烟火...

胡雲行（业委会文化）副刊

五月初五，无锡市第十四届职工龙舟赛，于鼋头渚十里芳堤內湖举行。 五月初五，又逢端午，粽子不论咸甜，总有所爱；生活不论苦辣，总有所期。祝，你端午节安康，“粽”享好时光。 ☆ 粽香端午......■ 散文记忆中端午节还没有到，阿嬷已经开始在厨房翻腾那些年年熟悉的材料。阳光从老屋窗棂斜斜照进来，洒在一张旧旧的木桌上——粽叶摊开着，一叠一叠像绿色的书页，旁边是一盆泡过水的糯米，亮晶晶地泛着微光。 「你小时候啊，最爱偷吃还没煮的糯米，结果吃到肚子痛。」阿嬷一边用水擦粽叶，一边念着往事。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邻家的新闻，却在我心头悄悄开了一朵回忆的花。 那年我五岁，刚学会绑粽子，用的是旧毛线，结果绑出来的粽子全散了，米粒洒了一桌。阿嬷笑着摸我的头，说：「这种粽子，龙王也不敢吃啦。」 那时的我不懂粽子的形状，也不懂糯米要泡过一夜，知道的只有粽叶的香，会从妈妈的手指一路飘到厨房门外、院子里、然后跟着风飞进我的童年。 有一年我们又坐在同一张桌前，我接过一片叶子，学着阿嬷的手势折成漏斗形，舀米、放料、压实、绑线。一旁的姪女跃跃欲试，小手却怎么都抓不好叶子的角度。阿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样包的，是三角饭团吧？」 厨房里一阵闹哄哄，我忽然想起，这些动作、这些笑声，年年重复，却从不单调。因为每一次都有人长大，有人老去，也有人初次加入。 粽子还在锅里煮，屋外传来电视播放的龙舟鼓声。我靠着门边，望着蒸气缓缓上升，像时光在这老屋里翻搅。香气浓得像要凝结在空气中，那不只是食物的味道，更是我们一家人共同写下的节日章节。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端午节，是小学三年级那年，爸爸牵着我去河堤边看龙舟赛。那时候太阳很大，汗流得像下雨一样，但我们仍挤在堤岸边的人群里，肩膀贴着肩膀。 爸爸把我扛上肩，我就像骑在一座山上，看见河面被敲得碎亮，龙舟一艘艘疾驰而过，桨声像雷，鼓声震动心房。岸边人潮鼓噪，我却只记得爸爸拍着我的腿说：「你阿公以前也划过龙舟，身手很好。」我低头看他，他的额头满是汗，眼神却闪着亮光，仿佛记忆也回到了那个热血年轻的时代。 那年回到家后，阿嬷正在厨房包最后一批粽子。她一手转着粽叶，一手把蛋黄、小香菇、卤花生、猪肉依次放入，一气呵成，像演奏熟悉的乐曲。我学她的样子包粽，她笑着说：「别急，手要稳，心要静，包粽就像做人。」那时我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阿嬷说的话真是有深意。 只是现在，阿嬷已经不在了。她走的那年，我正好在外地工作，回来只见她静静躺着，双手合十，像睡着了一样。那年端午，家里没有包粽，只有一锅简单的白粥，和几句彼此难以启齿的思念。 而我，也从当年那个骑在肩上的孩子，变成今日负责牵小孩过马路的大人。我终于懂了，节日不是形式，也不只是吃，而是一种记忆的延续，一种心的归属。 锅里的粽子终于熟了。我揭开盖子，蒸气袅袅升起，那香气瞬间铺满整个屋子。我把粽子分给桌边的每一个人——爸爸、妈妈，还有表妹。 表妹咬下一口，嘴角沾了糯米，眨着眼说：「这个蛋黄，好吃得像太阳。」妈妈笑弯了腰，我也笑了，却发现鼻尖有点酸。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阿嬷坐在我们中间，手里还拿着她最爱的碱粽，笑容一如从前。 在粽叶香里，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围坐在一起。岁月不语，但我们都还记得回家的路。 饭后，大人们在院子里泡茶聊天，孩子们在榕树下追着跑，一会儿扮龙舟队，一会儿又拿着晒干的粽叶当小旗挥舞。夕阳正好斜斜地照着地面，把长长的影子拉出时光的缝隙。微风带着薄薄的青草味，也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安定。 妈妈端出一壶自制的艾草茶，说这样喝可以去暑防疫。她还在窗边挂了两串艾草与菖蒲，说这是「辟邪驱病」的老习俗。孩子们看得新奇，我们笑她老古板，她却不以为意，只说：「有些东西，信也好，不信也罢，重点是记得我们从哪里来。」 我静静看着妈妈的背影，突然想到，下一个端午，也许要换我站在厨房里教下一代怎么包粽；再下一个端午，或许他们会从外地赶回来，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站在灶前，问我粽叶怎么折、咸蛋黄该放哪里。 那时候，我也会像妈妈一样，一边包粽子，一边念着他们阿嬷、他们阿祖是怎么做的。然后我会告诉他们：粽子不是只为了吃，而是为了让一家人，在时间的流转里，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节点——一个熟悉的日子、一种熟悉的香。 夜里，月亮挂在瓦片屋顶上，院子里的蝉声已歇。孩子们早已累瘫在竹席上，睡得香甜。我站在窗边，看着粽子剩下的一点点热气还在飘，像一首歌唱完的尾音，慢慢消散，但在心底却久久不散。 这一夜，我梦见了阿嬷。她坐在老灶前，笑着朝我招手，身后是一桌子热腾腾的粽子。 我想，这就是端午的意义吧。 它不是一次吃饭、一场仪式，而是一种连结——连着味道，连着记忆，连着我们这一家人，不管走多远，都会在这个节日里，重新聚拢在一起。 五月初五，无锡市第十四届职工龙舟赛，十里芳堤「元祖龙粽」集市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