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河畔育雏记

西门吹邪

对于拍鸟人而言，云南楚雄市白衣河两岸山高谷深，林木葱茏，靓鸟云集，令人神往。
每年二三月间，白衣河边春风浩荡，一网情深的鸟儿双宿双飞，或选择石缝，或钟情树枝，安家筑巢，奔赴又一轮的使命。
四五月间，峡谷里吹来了热风，鸟儿纷纷出壳了。
家在白衣河边的鸟导老李，一家人每天都从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中醒来。他们在田地里种了包谷和水稻，又在山坡上种了烤烟。当那些庄稼安静地生长、老李的媳妇可以坐在公路边卖烧包谷的时候，他开始到山上找鸟窝。
他忙得有些瘦骨嶙峋。
还好，瘦得终有回报。
最先出壳的是戴胜，这几乎是每年必在白衣河生儿育女的鸟儿，因为河中浅水区域食材丰盛，戴胜觅食不费吹灰之力，它们才不会舍弃如此绝佳的风水宝地。
不过，两口子养育四个孩子，还是让它们忙得够呛。

东哥有言，戴胜不是啄木鸟。
不过，它们练就了凌空喂食的绝招，当穿花蝴蝶似的翅膀掠过半空，尖利的长嘴准确地将美食送达幼鸟时，因兴奋而突然打开的冠羽如花绽放，和啄木鸟一样美不胜收。
进入五月，河谷中气温升高，戴胜幼鸟每天的饭量越来越大，成鸟一次又一次的奔波，仿佛永远也填不饱吱吱乞食的四张嘴。

到处觅食的间歇，成鸟不得不停上树桩喘口气，休息一会儿。
才十几天的时间，戴胜幼鸟快速长大，安全出巢，远走高飞。
白衣河畔的数十种鸟儿，戴胜好像是那种早生儿子早享福的主。
爬过几个山坡，爬出一通汗水，在一处树叶浓密之地，就是凤头鹰的家。
用树枝筑成的简单粗糙的窝里，今年原本有两只小鹰，老大在出壳时占了先，尽享双亲供食，老二出生稍晚，尽管也深得父母呵护，但终究在体型和力量上弱了一截。
当老大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竞争对手时，它开始仗势欺鸟。老二忍无可忍，奋起反抗，虽屡败屡战，奈何在天赋面前，努力仍是死路一条。
它被老大挤出鸟窝，摔到了深沟里。
猛禽的生猛和冷酷，从生下来就展露无遗。
有可能，在老爹老妈2025的布局之中，老二原本就是一个备胎。
现在一鸟独大，这是全家的希望，要是不好好活下去，都对不起死去的兄弟。
无论老爹老妈抓回来的是青蛙、老鼠、蜥蜴、虫子还是小鸟，都是老大自己吃独食。 黄鹂也是白衣河畔的常客，它们选择做窝的地方，是高高的松树枝杈，头顶上随便有几根松毛遮风挡雨就行。

事实上，白衣河畔的鸟儿都非常聪明，它们知道这个地方属干热河谷，五月份还不会有什么雨，它们会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把孩子养大，等到风雨来临，它们已经不惧风雨了。

俊俏可爱的黄鹂，会得到诗人的欣赏，“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看来，忧国忧民的杜甫也会喜欢鸟儿的自由和奋发。
不过黄鹂也会中枪，特别是在那些不讲道理的闺中少妇眼里，“打起黄鹂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等到这三窝鸟儿拍完，老李只需坚守的，是早已成熟稳定的中华山鹧鸪和白腹锦鸡，那时候，他应该轻松一些，不会那么累了，人也应该会长胖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