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帽

蛇舞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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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70年代，我在江城解放小学读书。那时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学校包场看战争电影。《三进山城》、《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等至今还时常浮现在脑海中。

其中最难忘的还是电影《闪闪的红星》，现在我还能完整哼唱主题歌《红星照我去战斗》和《映山红》。潘冬子等人物形象就像刻进了大脑，历久弥新。

2023年六•一儿童节，我为此写下了诗句：“ 汉三 ”归尘土， “双江”依旧流； 再也回不去，竹排空自游。杜鹃映山红，夜半唤天明；红星犹闪闪，暮年祈“新运”。

一晃两年过去了，今年的儿童节，我早已过了花甲，却又一次想起了《闪闪的红星》，想起了母亲为我做八角帽的情形。

　　当年，随着电影的循环放映，江城掀起了“冬子”热，两三家国营商店卖起了冬子戴的八角帽，也有人称之为红军帽。那时我家里穷，虽然一顶帽子几块钱，但要找父母要钱去买一顶，那只能是奢望。

望着街坊小孩戴着新八角帽背着木头枪像模像样学冬子，我羡慕得不得了。时常手里拿着根木棍当枪，跟在那些小孩后面跑。

母亲那时在厂里上班忙得脚跟打屁股，中午回家吃饭都得一路小跑。有次傍晚回家发现我跟在小朋友后面跑来跑去，还不时总想去蹭戴一下别人的八角帽。母亲停下了脚步，走到一个戴帽子的小朋友身边，哄着他将帽子摘下，我母亲拿着帽子，仔仔细细地边看边不停地用手指比找。

我不明白我母亲为啥这样，母亲领着我回家也没言语。第二天傍晚母亲下班回家带回了一块灰色的布，似乎与八角帽的颜色非常接近。晚饭后，母亲匆匆洗漱完就回到了她的房间。

　　两天后，我中午放学回家，母亲拿着八角帽戴到我的头上，我对着镜子一看，不大不小正合适，特别是那八个角大小一致，坚挺耸立，简直可与人家买的相媲美。我爱不释手，拿着它一跑一跳地就上学去了。

母亲傍晚下班回家，匆匆吃了口饭就去睡觉了。我在家还高兴地拿着木棍，学着潘冬子大喊大叫。父亲赶紧把我叫进房间：“你别吵了，你母亲为了帮你做帽子熬了两个通宵，光用纸剪样就花了两三个小时，然后缝了拆，拆了缝，硬是一针一线用手缝好了帽子。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听完父亲的话语，我眼眶都红了。我的母亲没有读多少书，也没学过缝纫，仅凭看那么一会儿，就自己一针一线，辛苦熬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陷入了深深自责之中。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一晃五十年过去了。如今母亲都八十岁了，与她说起八角帽，她还记忆犹新，又感叹：那时家里太穷了，你们兄妹几个跟着我们吃苦了。我望着一身病痛，满头白发的老娘，竟一时无语，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