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行（二十七）‍紫阳山歌溢汉江

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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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南岸文笔山公园紫阳阁上远眺紫阳县城。

多元文化酿造的紫阳民歌

（禹人）

江水浩荡，如岁月般从嶓冢山奔涌而来，汉江穿越山峦的千回百转，一路蜿蜒着流经紫阳。那江水汇入瀛湖水库，碧绿安静的连一个涟漪都不泛起一个，仿佛无数过客未曾道尽的梦与故事；而另一侧，任河从更深远处的巴山腹地奔突而至，也静悄悄地寻觅着相汇的故人。县城西端悄无声息的双河交汇处，便是紫阳。

站在汉江河南岸的文笔峰公园紫阳阁向北望去，紫阳县城犹如躺在母亲臂弯的婴儿，显得那么安静。林立的楼房从河岸鳞次栉比地排列到凤凰山腰，估摸与几十年前的低矮平房相比，已经发生了天壤之别。河湾右侧的铁路桥北尽头是襄渝线紫阳火车站，五十多年过去了，站房不知翻新过多少次，这条战备铁路开通后，更快捷地把这个巴山深处的移民聚居县带向外面的世界，彻底改变了数百年为躲避战乱逃入深山的封闭状态。

紫阳地名，源于北宋那位年逾九旬的南派道教宗师紫阳真人张伯端曾于此地隐居修道。如今，岁月漫漫，真人修道之地早已渺远难寻，唯有山岩间隐约的洞府遗迹，以及古旧道观里几块字迹模糊的石碑，尚在默默低吟着千年往事。苍苔蔓延在断壁之上，春风轻拂，似乎仍能听见那渺渺的炼丹炉火的噼啪声，以及清幽洞箫之音飘渺于寂寂山间。然而，曾倡导“三教合一”、著有传世道教经典《悟真篇》的道教大师，除过给予这片土地以全国唯一道教名词命名的县之外，似乎没有对这一山水之县带来更多的庇佑和福祉。

巴山深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宛如巨幅展开的天然屏障。茂密的植被涵养了这里的土质，地气蒸腾的云雾让此地犹在仙境。中低海拔的山上茶树如翠玉，遍坡满眼皆绿，高低错落，纵横成行，在雾霭氤氲间吐纳着天地灵气。紫阳茶独享天赐富硒，茶汤微绿透亮，香幽而味醇，啜饮一口，仿佛山魂水魄般浸润入喉。茶香弥漫处，也常常飘荡起山歌的旋律了。

紫阳民歌，正是东、南、北移民文化融入此地山水所孕育出的魂魄之声。其音调时而高亢如裂帛，声振林木，如船工号子和夯歌；时而又婉转似溪流，细柔低回，如情歌、哭嫁歌。山歌流荡于茶园梯坎间，起伏于山岭沟谷里，既是三千里汉江民歌的魂魄所系，更是一方水土孕育出独特的精神力量。2006年，紫阳民歌当之无愧地第一批入选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从山间、地头、河岸的即兴而歌，抒发情感，逐步进入大众视野，登上央视舞台、人民大会堂等大雅之堂。成为汉江沿岸具有鲜明地域特征的独特民歌种类。涌现出一批诸如《郎在对门唱山歌》、《山歌不唱不开怀》等具有代表性民歌曲目。

紫阳原属汉阴管辖， 自从明朝初中期，从湖广、江西、四川、江南等多省或被动移民，或躲避战乱和沉重夫役，陆续移民陕南巴山腹地，人口达到一定规模时，才于明正德七年（1512年）分立设县。好不容易汇集起来人口数量，又在明末清初，处于无数次战乱之中，人口锐减到不足十之一二。清乾隆至道光年间，随着湖广填四川的浪潮，也沿汉江汇集大量流民和移民，广泛分布到陕南的各个角落。四方人众翻山越岭，如百川归海般汇集于此。他们各自带着故土的腔调，背负着不同的乡愁，在此扎根繁衍，血脉也终在此地融合，如同一条条支流汇入汉江成为一个命运的共同体。那山歌里，便奇妙地揉进了不同地方的腔调和语汇，如同各种色彩织成的锦缎：既有巴蜀的激越，又含江南的缠绵，还掺杂着楚地的清亮和原住民的乡土韵味。如同众星拱月，各显其韵，却又和谐成声，突出了鲜明的地方特色和时代的强音。那日我在瓦房店北五省会馆的戏楼前，第一次领略了《紫阳民歌剧》表演，虽然不能称其为代表作，那抑扬顿挫的对白，那洪亮婉转的唱腔，那协调悠扬的器乐，还是给了我入门级的体验。

人们说，紫阳茶里含着硒，能使人心胸豁达。我俨然觉得，紫阳的歌声中，也溶入了这山水中某种不朽的灵气。移民们各自携来的腔调，在道教清气的感化下，与汉江的涛声、任河的急流交汇激荡，终于酿成了这山野间粗犷而婉转的绝唱。这一首首民歌，从深远的昨日一直唱到今日，还将从今日唱向无尽的未来，它早已渗入山石草木，与茶香一同飘荡，成为紫阳走出大山，走出汉江，走向全国的带有国家地理标志的名片。

紫阳民歌《郎在对门唱山歌》词曲。

紫阳县城主街道

漂亮的紫阳小学

紫阳城西广场

紫阳饮食一条街

高德截图，紫阳县汉江，任河地形图。

县城高处看汉江河道。四月份不是汛期，安康水电站蓄水，紫阳区段不是水头，也呈现为宁静碧绿的湖面。

河南岸通向据说是张真人炼丹洞方向的石岩。

文笔山公园大门

南派道家宗师张伯端，号紫阳真人，又名张平叔。生于公元984年，卒于公元1082年。年逾九十时在四川得异人传授炼丹术，尽得真谛，于是在公元1075年前后由四川来到当时汉阴，今日的凤凰山汉江南岸，隐于洞中实践炼丹，此前著有《悟真篇》，道教尊为经典。之后返回老家浙江天台途中，将炼丹术传授于石泰，并成为自己的弟子。回原籍后，隐居桐柏山，并在该地坐化，享年99岁。

紫阳阁。高七层，内设紫阳文化展览。

以下居高临下看汉江和紫阳阁南部山区。

道教文化九龙碑。

参访于2024年4月4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5月30日，欢迎浏览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