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3《25连的人和事(4)袜底板》

刘克安

<p class="ql-block">人老了,喜欢回忆,把十几年前写的生产建设兵团生活拿出来嗮一嗮,虽然事件远去,还挺有意思。</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25连的人和事(4)袜底板</p><p class="ql-block"> 1968年10月13日,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我和哈市1000多初高中学生,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乘绿皮火车13.5小时,第二天中午时分到达鹤岗火车站。改乘解放牌大货车将近2个多小时到达宝泉岭农场总部。领取自己的行李,分配生产队。我和另外23名学生分配到距离场部最近的21生产队.12名男生,12名女生。生产队用尤特兹(胶轮拖拉机)拉着拖车把我们拖到山上生产队队部,天已经擦黑。上车饺子,下车面,吃了第一顿饭,烂烂的酱油拌面。开始了农场农工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山上25连是一个吃得好、睡得香的地方,回忆一下,离开父母的12个大男孩们,在生活上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会是什么呢?</p><p class="ql-block">25连的人和事(4)袜底板</p><p class="ql-block"> 周日,参观哈尔滨历史博物馆。在社会生活变迁栏目前,看到了一个老物件——“袜底板”。松木,鞋垫形的薄板,前面半个馒头形木块、后面半个圆柱,一根木梁连接前后两块木块。物件使用的时间长久,磨得没有了菱角,尽管没有涂漆,本皮本色的白松木纹理处磨起了沟沟,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是物主人常用的心爱之物。袜底板在城市生活中消失的年代不算远,对于我们老三届知青一代,无论男女,记忆犹新。看着“袜底板”使我想起了在25连时,补袜子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上山下乡的年代,城里已经有了尼龙袜,尼龙袜比棉线袜耐磨、结实许多,不过哈市绝大多数人家不买。第一,太贵。买一双,可买10双以上棉线袜子;第二,班级里,穿过尼龙袜的同学都说捂脚,不舒服,味不好。实际上,还是绝大多数人家买不起。哈市知青从家里带来的全部是棉线袜子。</p><p class="ql-block"> 68年10月上旬,我们来到北大荒,赶上收大豆、玉米。收大豆是机械化,农工组的活计是在山下的场院里晾晒大豆、装麻袋、装汽车。场院在文化宫西边,从山上走到场院,少说要走个把小时的沙石路。一天一个来回,解放鞋,进个沙粒一磨,新袜子穿不了两天,就出窟窿。场院里,晾晒大豆、玉米时,玉米大豆灌一鞋壳,跑起来费袜子。收玉米全部是人工活,下大田,掰玉米,整天在垄沟里走,更是费袜子。解放鞋又不经常刷,可以想象,那袜子是啥滋味。刚开始,这些大男孩还挺潇洒,家长给带的多,坏了,扔掉,换新的。可是没多久,花自己挣来的银子买袜子,扔不起了。</p><p class="ql-block"> 刚到北大荒,首长们对知青的教育是:这也不,那也不。男生女生之间不能太亲近,男生找女生补袜子,一是犯忌,二是穿胶鞋,出点汗,和点泥,洗也洗不净,也不是个味,不好意思总求女孩子帮忙。大男孩们开始补袜子,用手针撩成一些小疙瘩纠。穿上去,脚丫子遭了罪,走山坡的沙石路,经常磨起水泡,十天半个月都不好。后来,生活经验多了,想起在家老妈补袜子时使用的袜底板。这东西场部的国营商店是买不到的,只能向老职工借,借来一两个,12个大男孩争先恐后,轮流使用。一到休息日,从早到晚补袜子,这日子,真难熬。</p><p class="ql-block"> 大哥找哥研究补袜子的问题,袜子能不能用缝纫机补?怎么个补法(大哥知道哥在家时会踩缝纫机)?当年,老职工们穿的袜子,多半是买来时,就顺着脚底板剪开,往上一翻,用缝纫机一缝,变成了高筒帮,再用两层新布做成底。帮、底一连,做成新袜子再穿,这种袜子耐穿,养脚。高三哥商量先买二尺布,试试,如果成功,再解决弟的问题,因为一些弟的家长有托,哥也有承诺,照顾弟。于是,大哥分工负责买布、线,调查哪些老职工家有缝纫机,打个招呼,约定使用缝纫机的时间。哥研究技术问题。世上无难事,很快实验成功。</p><p class="ql-block"> 大哥召集弟们开“集体补袜子”会,先讲明补旧袜子的方案,再讲新袜子的处理方法,弟们把高三哥佩服得五体投地,哥的话,就是圣旨。大哥要求弟们排号,轮流备料,赶上休息日,向老职工借缝纫机,约好时间,去老职工家里补袜子,而且每个弟,每一次找的老职工不准相同,这样不会成为老职工的负担。每次最多两小时,最多补6到8双袜子。错开饭口,不准在人家吃饭。这叫什么?广泛接触贫下中农,主动接受再教育,扎根边疆,扎根到老百姓的心里。</p><p class="ql-block"> 补袜子“机械化”了,袜底板也就寿终正寝了。腾出了过去手针补袜子的时间,哥儿几个结伴,到国营商店、文化宫转转。碰巧,可以看场样板戏电影;到机关食堂,招待所食堂改善一下,不管怎么说,那里的饭菜似乎比连里的花样多,有滋味,有时还能喝到鲜牛奶。负担轻了,无忧无虑,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许多,按现在流行语是,十来个大小伙子在场区一走,还是一道风景线呢。</p><p class="ql-block"> 科学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第二年,山上25连来了上海知青,他们都穿尼龙袜。上海知青在这一点上,比哈市知青强多了,虽然全都是小初中生,生活起来,真叫一个仔细,一两双尼龙袜子,几乎天天洗,轮着穿,能穿很长、很长时间,即使偶尔被沙粒磨了个窟窿,或被刮断根线,他们也会在袜子口处拆下一段尼龙线,用尼龙线及时、细致地锁死洞口,防止再扩大破口。我们这些从来没有穿过尼龙袜的孩子不得不接受了新事物,也都穿起了奢侈的尼龙袜子,从此告别了一个穿棉线袜子的时代,结束了补袜子传统。</p> <p class="ql-block">1970年春天,我起的早,连部通讯员,哈市知情杨晓光给我拍的。</p><p class="ql-block">‍洗完脸,擦擦脸盆。</p><p class="ql-block">‍身后是我的宿舍。</p> <p class="ql-block">换个角度拍一张。</p> <p class="ql-block">我不是拖拉机手,我很羡慕他们,留个影。</p> <p class="ql-block">宝泉岭论坛上的人跟帖。</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好故事接连不断,先看为快。</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当年能用袜底板补袜子的女人就算是手巧的,可咱这25连的大哥不仅手巧,头脑还灵活,经过革新改造,补袜子用上了机械化,是在令人佩服。</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的事我们听起来由衷地感到亲切,仿佛就是自己在述说。我想将那个袜底板拿来给咱们的孩子看,他们一定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p><p class="ql-block">克安兄,你的故事多,接着讲。</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大哥确实是有大哥的样子,所以到现在这些小弟们还那么尊重你们。其实也都是第一次离家的人。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现在还要学会照顾别人。难啊!</p><p class="ql-block">少小离家走天涯</p><p class="ql-block">自己也是刚“断奶”</p><p class="ql-block">却要给别人当奶爸</p><p class="ql-block">“早熟”的孩子早当家</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克安大哥补袜子情节描述的挺细质,让我联想起我们几个北京小光棍,拆洗棉袄棉裤的往事,简直是拿鸭子上架,哪会呀。但为了干净和体面,就像起哄一样,一致行动,动剪动刀,把脏兮兮到处破洞的棉衣棉裤拆了个七零八落,(当然还是要注意一下程序和部位问题)洗得干干净净。拆是拆了,又补又做费劲了,哥几个一起切磋,研究请教,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久握锄头镰刀并长满茧子的大手,手握银针,日夜兼程,终于把散落一炕的棉絮和衣片攒到了一起,特别有成就感。之中,记得蒙长利和关树森的针线活不错,拆洗后的棉衣,做的有模有样,堪比巧妇的手艺。我就比较笨了,做是做上了,七扭八歪,只能凑合穿了。从不拿针线的我们,也不曾想拿针线的我们,居然有了当缝纫工的经历,当然还有许多其他值得骄傲的经历,暂不提。北大荒黑土地确实锻炼人。让我们修成了自立自强的本事,对己对后代,颇有好处。感谢北大荒,感谢黑土地,让我们学会了终身受用的许多东西。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你。</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克安大哥讲的补袜子的故事,很朴实,确反映了我们这一代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八连的艰苦朴素作风。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好故事接连不断,先看为快。 </p> <p class="ql-block">20250531清明节 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