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那个家

乡音

<p class="ql-block">  在鄂尔多斯高原的东北部,有一个叫阿楼满沟的小村子,当年曾经居住二十多户一百多口人。由于偏僻,山区耕地又少,村民们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虽然落后贫穷,但家家户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自由散淡的生活,仍然给从这里走出来的人留下宁静朴实、祥和温馨的画面。我的家就在这里,我在这里生活十七年,度过了我的童年、少年时光。</p><p class="ql-block"> 我家四口人,父亲、母亲、姐姐和我。我家和五爹家挨着,住的是窑洞。住窑洞最大的好处是冬暖夏凉。我家的窑洞坐北朝南,窗户与门并排,门在窗户东面。<span style="font-size:18px;">窑洞的土炕连着窗户,而出门的过道先向东,再折向南,然后是门。过道长约十米,中间有两个掩体,掩体里面放着一柄自制的矛,用于防范土匪或盗贼。过道快到门的地方连着另一个窑洞。我学习用的书桌是约一米见方的炕桌,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煤油灯上面是纸质的灯罩。书桌靠近窗户。我现在盘腿坐的功夫就是那时在书桌前养成的。窑洞前面有一颗大柳树,枝繁叶茂,与窑洞同岁,我们弟兄时常爬上去玩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我离家上高中后,先是五爹家盖了新房,搬出了这个院,后来父母因为孤单,在亲友的劝说下也搬了出去,住进了大爹家留下的房子里。这处土窑土院从此人去窑空,慢慢荒弃,窑洞上面的缕缕炊烟袅袅散去。我参加工作那年回家过春节,父母对我说,他们把那棵大柳树砍了做了两副棺材;还说,他们岁数大了,现在做好,以后少给我添麻烦。其实,当时父母的年龄和我现在差不多。1999年父亲去世,2016年母亲去世。母亲去世后,我曾几次梦见母亲一个人从大爹家的房子里又搬回窑洞住了,我去找她,恍恍惚惚,没有了下文。倦鸟归巢,叶落归根,也许是他们真的搬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在外人眼里的这个普通的窑洞,留下了父母无数的脚印,目睹了姐姐庄重的婚礼,见证了我一天一天地长大。平凡的家,温暖的窑洞,现在成了远去的梦。</p><p class="ql-block"> 2024年清明节,我们哥仨回乡祭祖,再次来看看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物换星移,岁月沧桑,窑洞已不是原来的模样。这个村子也在多年前整体移民,难得见到一个人,更不用说“儿童相见”了。少小离家,乡音未改,鬓毛已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