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不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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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不达意

打开电脑，屏幕的光寂静地炸开壅堵在房间里的黑夜，热风把敲击键盘的“笃笃”声烘成瓷裂，输入法则不断掏出词语，组成上述段落。

我尚未摸透常用词语的真意。许多词不过日久生情，好比我从枝头摘桃花，朝夕相伴，以为懂得了花，但终究不类。我将词语栽进文章，可我和词语和世界，总是保持距离。

记得，上学时作文有一题叫做“放下”。那时未曾远赴岁月的大寒，也没有在欲望的闸口前渴求辎重。

但是，我搬陶渊明的南山、运岳阳楼上的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壮阔、擒林逋疏影留白的仙鹤，加之以“淡泊、恬静、岁月、良知”的辞藻，一篇孔稚珪看了会撕，嵇康读了会笑的应试作文孕育而生。

写的多了，好似句中真意已“熟能生巧”地在心中磨出茧子。可谁知词与意之间，隔着人生苍茫，遥着天涯海角。

如今，我看许多文章，可谓霜花艳吐，鸾飞凤舞。写平静，便泊湖；仿风雅，便赏花。词语所指向的琳琅世界，就像水彩、颜料、墨汁，成为了修饰内心的绝佳素材。

写作，明明是意先到，词再跟上。

写着写着，意成了假意，词倒是亭台楼阁，赏心悦目。

年少时爱用大词，爱用江山，爱用磅礴繁复之句，就像光光的下巴贴了关公的长须，故作老气。于是绕来盘去，穷尽功法，明明可以真挚简洁地表达，却借助古人墨笔来抒情，如同蒙蒙时雨把一切罩入缥缈。

也许现在的确沾了秋气，看事情冷淡不少。只看一面还不够，想看看另一面。在与生活相摩擦时，词语一并被打磨。同一个词，被不同时间、地点的人怀揣，在各自岁月里修炼，就会形成迥异的个人胎记。同是明月照人间，几家欢喜几家愁。熟稔的词语再次从脑海中流过时，我见到了它们光芒底下的另一层阴翳与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