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中的端午节

misswang

自从“文革”革掉了一切“封、资、修”的东西后，端午节和我们的联系除了棕子和咸鸭蛋之外，其它的东西与我已经渐行渐远了，感谢还有那么多对中华文化怀着敬意，怀着虔诚的人近年来呼号与奔走，2008年在全国人大会上，通过了在清明、端午、中秋等传统节日里增设公众假期的决定，这个决定真好！尽管在这几个节日里，休闲、促销的气氛远远大于端午节文化的本身，但我相信对这些节日的怀念一定不会仅仅停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我出生在重庆，小时在泸州读小学和中学，我童年生活的地方大都没有离开过长江（长江上游），嘉陵江和沱江。学校就在长江边上，上体育课就在河边游泳，冬天枯水了，我们在江边搞野餐，夏天涨水了，我们在江边观看漂浮在江水中的猪啊，羊啊，还有大南瓜和大冬瓜，这条江给孩子带来了无尽的乐趣！当然，长江上最盛大的节日当数端午节的赛龙舟。

记得端午节头天，家家户户的厨房外，都安放着一条四腿朝外的长板凳，上面系着栓棕子的蒲草，旁边的木盆里泡着棕叶，泡好了的糯米盛在瓦盆里，有黄色的是加了碱的，有的加了绿豆、红豆，也有加小枣的。女人们一边包，—边聊天，孩子们在旁边窜来窜去的跑，大一点的女孩通常站在妈妈的身旁，被大人手把手的教着怎么包棕子，要领就是一边往裹成圆桶形的棕叶里装米，一边用一根竹筷插入米里将米捅紧实，最后就是用分细了的蒲叶扎紧棕子，我比较苯，也缺少耐性，因此大部分的产品都要返工的。晚上，大锅里煮着的棕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馋得人直咽口水，最难熬的是煮好的棕子还需焖在锅里一夜，这样，第二天米更糯，棕叶的香味也才能浸入米内，无赖之下，我们常常是怀着对棕子的期待进入了梦乡。

清晨，人们通常是在兜售菖蒲、陈艾的听卖声中起床的，据说，端午节将这些东西挂在门槛上，一来可以避邪，二来用晾干的这些草药熬水给孩子洗澡可以不生痱子。女孩子们一起床将前几天自个儿做好的香袋和用丝线缠好的八角彩棕挂在衣服扣上，香袋有圆的、桃形的，还有猴子形状的，因为是用碎布做的，啥颜色都有，戴上自然就会给其它女孩的挂件比较，看谁的新颖，谁的好看，有时还交换各自的这些手工，今天来看，这种女工，很自然的传承着，基本上不用很刻意地去学。

龙舟比赛就在长江里，记忆中每年端午节都是红火大太阳的天气，但早早的两岸已是人山人海，男女老少倾城出动，自产自销的工艺品，小吃摊满河坝都是，竞赛的各条龙船的颜色不同，但每条船的船头却是清一色的龙头，船上的人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以便划分不同的队伍，有男队、还有女队，船头上指挥者手里举着旗子，船头有掌舵的，还有敲鼓的，当枪声响起时，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在有节奏、有音律的号子声中，划船者动作高度一致，齐心协力，奋力划浆，你追我赶，岸上观看的人情绪高亢，齐声呐喊，或为单位的队伍、或为参赛的亲友，或为心仪的船，那气势远非河里的龙舟赛可以相比。龙舟赛最激动人心的就是冲线那—刻了，因为线的下面有好多鸭子，队员们冲到终点就抢鸭子，谁抢到就归谁，多得也算战绩，这时，只见浪花四溅，有水手拿浆将鸭子赶到船边，有的索性将鸭子打昏后再伏下身去捉，这时，因忙着抢鸭子，船的重心一倾斜，船就翻了，只见水手从扣着的船下游出来张着大口出气，狼狈极了，岸上水中的人都在笑，那是一种忘我、忘情，肆意宣泄着情感的状态，以至于我现在都能记住有些人的那张脸。因为父亲每年被聘组委会主任的角色，我总能牵着他的衣角登上彩船，所以看得特别清楚。最后是发奖，由彩船上的领导授旗，旗很古朴，像电影《赤壁》战船上挂的旗幡，红色，黄色居多，上面分别写着一、二、三等和优胜奖，领奖人就是站在船头上的指挥，他们个个皮肤黝黑发亮，肌肉发达，颇有大将风范，每年获得一等奖通常是航运局、船厂等单位，我问为什么？爸爸说：他们长年跟江水打交道，个个都是《水浒》里的“浪里白条”。我说那划龙船的个个都是水中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