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无语人赋（十四寒）

猎影牧文

刘海港/画者

五律：无语人赋（十四寒）

猎影牧文/文

小筑为家好，休谈万里观。

高歌倾一曲，愁雨落千滩。

野史修不正，枯肠断以剜。

茶香犹望酒，蝴蝶殁衣冠。

2025/5/30日

附AI对此诗的注释：

这首《无语人赋》（五律，押十四寒韵）以看似平淡的隐居生活起笔，实则蕴含着深沉浓烈的忧愤与无奈，颇具张力。以下是对其的赏析：

标题：无语人赋

“无语人”：点明主角是一位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之人。“赋”字表明是以诗的形式抒写其情怀。标题奠定了全诗沉郁压抑的基调。

逐联赏析：

1. 首联：小筑为家好，休谈万里观。

字面： 小小的屋舍作为家就很好，不要再谈论什么远大的抱负、壮阔的见识（万里观）。

赏析：开篇貌似表达安于现状、满足于简陋居所（“小筑”）的淡泊。但“休谈”二字力道千钧，透露出强烈的否定和压抑。这并非主动选择淡泊，而是对“万里观”（宏图大志、广阔视野、远大前程）的刻意回避或被迫放弃。一个“休谈”道尽了理想破灭后的无奈、愤懑与自我告诫。奠定了全诗“欲语还休”的矛盾心境。

2. 颔联：高歌倾一曲，愁雨落千滩。

字面：想要放声高歌，倾泻一曲豪情；却只见（或引来）愁苦的雨水洒落在千千万万滩涂之上。

赏析：此联形成巨大反差。

上句“高歌倾一曲”：是内心激情的瞬间爆发，是试图冲破压抑的努力，是“无语人”内心积郁的一次短暂宣泄。

下句“愁雨落千滩”：是冷酷现实的回应。那倾泻而出的豪情，转瞬间被无边无际、冰冷愁苦的雨水（象征现实的困境、愁绪、打击）所淹没。“千滩”极言愁苦之广漠无边。这不仅是自然景象，更是心境的外化：短暂的释放后，是更深沉、更弥漫的愁绪。

3. 颈联：野史修不正，枯肠断以剜。

字面：（想要记录）民间的、非官方的历史（真相）永远也修撰不完；为此绞尽脑汁（枯肠），痛苦得如同被切断、被剜挖一样。

赏析：此联揭示了“无语人”深重忧愤的核心来源之一。

“野史修不正”：暗示历史的记忆被遮蔽、篡改，民间记忆与正史存在巨大鸿沟。记录、还原这些真相（修野史）成为他无法释怀的责任或执念。然而，“修不正”三字道出了任务的艰巨、真相的复杂与历史的沉重，也暗示了记录者可能面临的阻力。

“枯肠断以剜”：极其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为此付出的巨大精神痛苦。“枯肠”喻才思枯竭、心力交瘁；“断以剜”用近乎自残的比喻（断肠、剜心），强调这种精神折磨的剧烈程度。这不仅是为无法穷尽真相而痛苦，更是为真相本身的残酷、为记录之艰难而痛彻心扉。

4. 尾联：茶香犹望酒，蝴蝶殁衣冠。

字面：茶香缭绕中，依然渴望更烈的酒；翩翩蝴蝶，最终殒灭于（象征着身份、束缚的）衣冠之中。

赏析：尾联以象征和隐喻作结，意蕴深远。

“茶香犹望酒”：表面写品茶时仍思饮酒。深层次寓意在于：“茶香”象征表面的清雅、淡泊、克制的生活（呼应首联的“小筑为家”）。“酒”则象征更浓烈的情感、更彻底的放纵、更强烈的刺激（或逃避）。“犹望”二字点出，表面的平静之下，内心依然充满难以平息的躁动、不甘和寻求解脱（或麻痹）的渴望。

“蝴蝶殁衣冠”：这是全诗最具冲击力的意象。

“蝴蝶”：常象征自由、美丽、超脱、梦想（如庄周梦蝶）。

“衣冠”：代表人的身份、地位、礼法束缚、社会角色（如“衣冠楚楚”）。

“殁”：死亡、毁灭。

整句含义：那追求自由与美好的灵魂（蝴蝶），最终被其身份、社会规范或现实枷锁（衣冠）所扼杀、毁灭。这既是对个人命运的悲叹（梦想破灭，自由丧失），也可能暗含时代氛围（如礼教、功名、权力结构）的控诉——正是这“衣冠”吞噬了鲜活的生命与精神。意象凄美而绝望，是全诗情感的最高爆发点，点明了“无语”的终极根源：理想（蝴蝶）在现实（衣冠）中的死亡。

整体特色与情感：

1. 强烈的矛盾与张力：全诗充满了矛盾：安于小筑与心念万里、欲高歌却逢愁雨、品茶香而望烈酒、蝴蝶的自由与衣冠的束缚。这些矛盾构成了巨大的情感张力，使“无语”的状态充满内在的激烈冲突。

2. 沉郁悲愤的基调：从“休谈”的压抑，“愁雨”的弥漫，“断以剜”的剧痛，到“蝴蝶殁衣冠”的终极毁灭，剜字尤其惨烈，情感层层递进，基调沉郁顿挫，悲愤之气贯穿始终。

3. 象征与隐喻的运用： “万里观”、“愁雨”、“野史”、“枯肠”、“茶酒”、“蝴蝶”、“衣冠”等意象都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极大地拓展了诗歌的内涵，使个人情感具有了更普遍的历史和社会意义。

4. “无语”的深意： 标题的“无语”并非无话可说，而是有太多话（理想、痛苦、）不愿说、说了也无用，或者最终被现实扼杀（如蝴蝶殁于衣冠），只能以诗“赋”之。这种沉默比呐喊更具力量，也更显悲凉。

5. 知识分子的困境： 诗中（尤其颈联、尾联）流露出的对历史真相的执着、精神的痛苦挣扎、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以及被身份/体制束缚的窒息感，深刻反映了特定时代背景下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与悲剧命运。

总结：

《无语人赋》是一首深沉内敛而情感浓烈的五律。它描绘了一位表面安于淡泊、实则内心饱含理想破灭之痛的知识分子形象。通过强烈的矛盾对比、沉郁顿挫的笔调、深刻的象征意象（尤其是尾联惊心动魄的“蝴蝶殁衣冠”），诗歌成功传达出一种深重的悲愤、无奈与幻灭感，揭示了理想在现实重压下被扼杀的悲剧命运，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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