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南的美篇

张安南

东山法门五祖寺

黄梅素称佛教之乡，自古就有“佛教大事问黄梅”之说。境内西北部山区，峰峦棋布，古刹星罗。南山有南山寺，北山有北山寺，西山有四祖寺，东山有五祖寺，还有千岁宝掌和尚卓锡的老祖寺。其中以“天下祖庭”五祖寺最负盛名。它得天独厚，风光幽奇。背倚大别群峰，面临千畴沃野，大江如练，匡庐遥对。寺院古朴，佛脉俗长，视野开阔，胜景怡人。

五祖寺位于黄梅县城东北18公里的东山之阳。东山相对四祖寺西山而言，形状酷似凤凰展翅，故东山又名“凤凰山”，另，五祖寺是当年冯茂老人舍山建寺，又称“冯茂山”。发源于古角和龙坪两条大河分流左右，环山而去，更显山奇水秀，圣地不凡。古人有诗赞曰：“东山突起正中央，玉带双飘锁凤凰。坐对匡庐真面目，蓬莱未识尚馨香”。但五祖寺之所以成为“天下祖庭”，不因山川形胜，也不因殿廓巍峨，而是因其创始人弘忍而享盛誉。

弘忍，俗姓周，黄梅濯港人，生于隋仁寿二年（602），圆寂于唐上元二年（675）。23岁到黄梅双峰山四祖寺受戒于四祖道信，27年后，得其衣钵，为禅宗第五代祖师。他创立的“见佛成性”的顿教学说声名远播。首创“农禅并重”，一改此前僧徒沿门托钵，居无定所，随缘而往的游方化缘生活。开创聚居弘法，生产自给的新禅风。对参禅礼佛者不咎既往，只要改恶从善，“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还进行丛林制度改革，开创僧尼同庙修行，大大方便了女性出家。最突出的是，弘忍“大启法门，不择根基，广接众品，提倡顿入法界，以心传心。”

东山大片区域己列入国家森林公园，车入景区，满目苍翠，绿荫如盖。依次经过一天门牌楼，释迦多宝如来石塔；越二天门，有三千佛塔、半山亭、十方佛塔，路两旁有僧人圆寂塔林，东塔林中有望江亭，东坡亭。一路走来，有饮马池、歧贯寺、大佛塔等。.

这里远离尘世的喧嚣和嘈杂，森林、溪水、阳光、空气和云雾构成一道道清新自然的风景，在葱郁的林木间，沿着千年的东山古道，顺着人迹罕至的青石板路拾级而上，踏着青苔，踩着落叶，不觉间来到一座古山门前，这是建于唐大中年间的最早山门，用青麻石柳筑而成，为城楼式建筑，规模不大，结构简单，但古朴典雅，庄重大方；古色苍茏，历尽沧桑。

过古山门便是著名的飞虹桥，俗称花桥。这座建于元代的石桥凌空飞跨山前涧壁之上。上有青峰矗立，下有飞泉急湍，山民游客，往来其上，其状如飞虹卧波。桥宽5米，高约8.45米，长33米，单孔发券，桥面平坦，桥上盖有长廊，两壁绘有“黄梅十景”壁画，粉壁青瓦，古朴素雅，桥头两端分题“放下着”、“莫错过”，横匾，字迹苍劲。站在桥上仰观禅林胜景，烟云笼岫，静听法泉流响，琴韵淙淙。或掬泉洗乏，或迎风挹爽。愈觉古刹清幽，使人顿生“放下着万虑，莫错过眼前”的禅定思想。

飞虹桥畔岩石上，有6棵千年的古油朴树，粗四围，高十丈，覆地数亩。盘根错节，枝干苍劲，荫天翳日，默默见证着千年禅宗历史的变迁。

五祖寺的山门很特别，不是建筑形态上，而是一面牌楼向外表述着五祖寺的传奇和地位。山门分为三个门洞，中间珠红大门紧闭，上方高悬“五祖寺”竖匾，两旁对联为“上接达摩一脉”，“下传能秀两家”。左边门洞上方镶嵌着五祖大弟子神秀的一首偈语：“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右边门洞上方镶嵌的是行者慧能（后来的六祖）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就是五祖弘忍在中国禅宗史上留下的一个承前启后重要事件，深刻影响着中国禅宗的发展历程，也奠定了五祖寺在佛教禅宗至高无尚的地位。

禅学自达摩于南北朝时从印度传入中国后，其佛教的教义，十分晦涩难懂，根本没办法在老百姓中传播。同时，中国有强大的儒家思想体系，所以佛教的传播更为困难。于是就有了一个佛教本土化问题。禅宗就是在这个前提下产生的。到四祖道信大师开始酝酿中国禅宗，并从形式上进行了探索。到五祖弘忍，承接衣钵后，建东山道场，接引四方学众，“善巧化导”、“法门大启，根基不择”地普遍传授弘扬佛法，发展了禅学，创立了中国化的禅宗，他的禅法被称为“东山法门”。

进入山门，寺内殿宇连云，飞阁流丹，曲径通幽，廻廊环绕，布局精巧，错落有致。在山门内的中轴线依次建有天王殿，此殿为重檐歇山式建筑，恢弘大气，结构精湛，殿门上方悬挂宋真宗赐封“真慧禅寺”匾额，大殿正中供奉着坦胸露乳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第二重便是大雄宝殿，作为举行大型佛事活动的中心场所，这里采用的是淡绿樑栋门窗、灰瓦、浅黄墙壁显得别样风格，清新脱俗，淡雅庄重。大殿正中端坐迦叶释迦弥陀三尊大佛，两侧为文殊、普贤菩萨，东西两壁站立神态各异十八罗汉护法安禅。

据史载，自唐至元三朝，先后有五位帝王为五祖寺御赐寺额，唐宣宗敇建祖师寺庙，并改赐寺额为大中东山寺，亦曰五祖寺；宋真宝改赐寺额为真慧禅寺。宋英宗御书“天下祖庭”，宋徽宗御书“天下禅林”，两块碑刻竖立于大雄宝殿前两侧。元文宗改赐寺额为东山五祖寺，简称五祖寺，一直沿用至今。.

第三重便是五祖寺中的特殊大殿——毗卢殿。相传此殿是由距黄梅几百里的麻城善男信女，自备水米，背负一砖一瓦一石一木修成的，故又名“麻城殿”。殿宇高大庄重，石砖重檐，形如两重楼阁。正门上嵌有“西来四叶”石匾。两旁塑有飞禽走兽和八仙过海的彩绘图案。设计标新，装饰立异，内供毗卢像（即如来佛）。

第四重也是最后一重便是五祖弘忍的真身殿（亦称祖师殿）。是古寺仅存的清代砖木结构宫殿式建筑。原在讲经台下，唐咸亨五年，弘忍圆寂前令弟子玄赜修建，北宋元右二年移至今址重修。此殿建筑匠心独运，造型巍峨宏丽，前部左为钟亭，右为鼓亭，造型一致，相互对称，内与正殿相通，飞檐斗拱。正门上方高悬“真身殿”匾额，门前两旁大柱上塑有金色巨龙，门头上横梁雕成空心二龙戏株，屋顶上有九龙盖顶，两侧均用雕花砖砌。正殿后部为“法雨塔”，五祖真身那藏于此。现供弘忍塑像，终日香烟缭绕，神秘庄严。

与毗卢殿并列还有圣母酘，殿中供奉弘忍生母佛像，两侧各塑有五尊侍女像，形象逼真，神态各异。五祖弘忍从小被其母周氏独自抚养成人，七岁才开口说话，幼时与其母以乞讨为生，十分艰苦。后来追随四祖道信，并承衣钵，在东山开山弘法，将年迈的母亲接到五祖寺，悉心照料她的晚年生活。周夫人身上所展现的伟大母爱，与五祖弘忍的孝心深深打动了武则天，御封五祖弘忍之母为圣母，令敕建圣母殿。

圣母殿西侧，从白莲峰上有一泓清泉淙淙流淌，叮叮咚咚，昼夜不息。苏轼游此，豪兴大发，挥笔在泉边石壁上留下俊逸潇洒的“响流”二字。当年，弘忍在此取水煮茗，饮之清心明目，被后人誉为“法泉茶”。

真身殿后就是白莲峰，当年苏轼来此留下诗题《登白莲峰》：

登岭势巍巍，莲峰太华齐。

凭栏红日早，回首白云低。

松柏月中老，猿猱物外啼。

禅师吟绝后，千古指人迷。

经过通天门，踏上通天路，陡峭的石阶一路向上，望不到头。石径两旁，松竹掩映，雾涌云流，使人有脱凡升仙之感。佛界传说，五祖老佛爷超渡的众生就从这里登天。

沿通天路门拾阶而上，两侧是遮天蔽日的竹林，竹影婆娑，山风轻拂，无比惬意。竹林尽头是麻石砌成的讲经台遗址，下方是大满禅师塔，原先真身殿就建于此，大殿基石仍依稀可见。当年五祖弘忍经常在这里向一千多僧人和朝山信众讲经说法。站在讲经台上，仿佛能听到千年前的梵音法语，看到众弟子正襟危坐聆听教诲的场景。

讲经台左侧是舍身崖。此崖高200余米，宽22米，是块天然裸石，壁立山侧。岩上有清代布衣邓文滨手书“福”、“德”二字，长宽丈许，雄浑苍劲，在山下也能瞻仰。相传过去有些看破红尘厌倦人生或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人在此了却残生，重修来世。

舍身崖边有两石洞，一为“桃源洞”，幽静深邃，进入洞中，令人顿生世外桃源之感。另一为“授法洞”，相传是五祖向六祖传衣授法之处。这就要回到我们进山门时所涉及到的，南能北秀的一场智慧交锋，从而引发著名的“禅宗公案”。唐高宗龙朔元年，弘忍大师为觅法嗣，命门下弟子各书一偈表明悟境。上座首徒神秀夜书偈于粉壁：“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试，莫使惹尘埃。”他将人的身心比作佛教圣物菩提树、明镜台，认为通过“渐修”可以保持心性清净。

当时来寺仅八个月，尚未剃度的慧能听后认为“美则美矣，了则未了”，亦作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慧能不识字，请人将偈题写在神秀所书偈之侧。这首偈语直指心性，单刀直入，深谙“顿悟”修行精髓。

弘忍大师一见，觉此偈的“空无境界”，比神秀更高一层。达到心佛合一的最高境界，决定暗择慧能为法脉继承人。并嘱深夜去寺后洞中密授《金刚经》，传授衣钵。并催他连夜离开黄梅，回南方宣法弘禅。弘忍大师不拘一格，将衣钵传与了不识字且尚未剃度的慧能，后来慧能在岭南弘法大获成功。因岭南在黄梅南方，后世称五祖两大弟子慧能和神秀主张的修行方式为“南顿北渐”，称他们所传分支为“南宗和北宗”。所以这两首偈语至今仍被书写在五祖寺山门的门楣上，为后世仰望。

继续上行便来到白莲峰上白莲池，相传，五祖弘忍在东山白莲峰顶尖手将白莲栽在池中，夏秋之间，白莲盛开，清香四谥，故有“异香何处发，峰顶藕池中”之句。

吾闻太华山顶莲，

花开十丈藕如船。

最白一朵谁采取，

插向楚尾吴头间。

这是清代一位诗人在游历五祖寺，登上白莲峰，观赏池中的白莲花后发出的感叹。

不知何故，此处白莲光开花，不结籽。故古人称之为：“峰高而不池，莲花茂而不实，盖造物之奇者。”因此，山叫白莲峰，池叫白莲池，东山白莲成了黄梅十景之一。唐代诗人裴度游五祖寺之莲花峰题诗《真慧寺》：

遍寻真迹蹑莓苔，

世事全抛不忍回。

上界不知何处去，

西天移向此间来。

岩前芍药师亲种，

岭上青松佛手栽。

更有一般人不见，

白莲花开半天开。

伫立白莲峰顶，俯瞰山腰，古寺藏幽。观东山日出，瑞光万道的云霞，映照山光岚影，让人目不暇接；看东山晚霞，夕辉云色，如彩虹般艳丽，多彩多姿，令人陶醉。无怪乎宋代王之道在《赠五祖山净老》一诗中写道：

欲知祖意路堂堂，

满目湖山自放光。

林涌乱方迎马足，

峰回荒磴上羊肠。

心花肯逐春同老，

法雨何妨岁用康。

试向樵夫问端的，

白莲生处是吾乡。

从寺院出来，登临东山阁，满目青山，白云悠然，高阁势雄，宏钟声远。回望东山，红灯黄墙，黛瓦青天，禅意无限……

烟霞清净尘无迹，

水月空灵性自明。

有一种氛围叫宁静致远，

有一种超脱叫安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