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清晨,同事笑意盈盈地拎来一扎粽子,共十个,还念叨着明天就是端午节,让大伙尝尝鲜。剥开粽叶,糯米的清香裹挟着馅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可我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满心满眼都是母亲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母亲包的粽子,是我尝过的世间最美味的佳肴,那独特的滋味,早已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如今却成了再也无法触及的奢望。每到端午,母亲总是早早忙碌起来。她会精心准备好多种口味的馅料,绿豆、花生、鲜肉、排骨……一应俱全。包好粽子后,便架起柴火,耐心地煮上足足八个小时。母亲常说:“粽子啊,就得煮够时辰,这样香味才能彻底渗进每一粒米里。”煮好后,她又赶忙将粽子捞出,细心地挂在竹子上沥干水分,边忙活边叮嘱:“这样晾着,粽子才干爽筋道。”看着饭厅里那挂满竹杆的粽子,油亮饱满,我总是馋得直咽口水。</p><p class="ql-block"> 记得端午前一天,母亲就开始为煮粽子做准备。她费力地挖砍布惊树头,哪怕累得直不起腰,也只是笑着说:“这树头煮粽子,吃了不上火,你们就能多吃几个。”包粽子时,她心里装的全是家人的喜好。她知道父亲不爱绿豆粽,偏爱花生粽;我们兄妹喜欢绿豆粽;大姐独爱啥也不放的碱水粽子。她把每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得妥妥当当,却唯独忘了自己。每当我们问起,她总是轻描淡写:“我呀,吃什么都香,不挑。”</p><p class="ql-block"> 母亲这一生,辛劳异常。三岁时,外婆便离世,她从未感受过多少母爱。嫁入我家后,婆婆对她也并不和善。可她从未抱怨,父亲微薄的薪水难以支撑一大家子的开销,她就起早贪黑地劳作。春忙时节,上下三村,只有她一个女子赶着牛犁田、耙田;砍柴时,别人挑一担,她却咬牙挑两担。她还养了两批猪、一批鸡,四条狗,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在她日夜操劳下,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在村里也渐渐有了好光景。</p><p class="ql-block"> 母亲偶尔会提起外公的话:“一个人,一生能建两套房子就很了不起,建三套更是了不得。”这时,我总会笑着对她说:“您才了不起呢!81年建一套,93年又一套,2015年在城里买了房,2024年又置了这幢楼,比外公说的还厉害!”每当这时,母亲眼中都会闪烁着自豪的光芒,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那些辛苦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p><p class="ql-block"> 可命运总是如此无常。当母亲买好新房,终于能松口气、享享福时,病魔却无情地夺走了她的生命。短短两个月的住院时光,她便永远离开了我们。这成了我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要是当初我们能更果断些,在她发病之初就带她去大医院诊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母亲总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让我们别过多干涉她的生活。我们因顾虑、因害怕担责,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如今,满心都是懊悔与自责,多想时光能够倒流,让我再尝尝母亲包的粽子,听她唠唠家常……</p>